第26章：悔之不及

sp;   千雪浪看了看蓝雨和莫湘，又向众人扫视了一片，问道：“那你们是怎么想的？”

    “强者为尊，胜者为王！”众人群情激昂，齐声高呼。

    千雪浪将袍袖一甩，高声说道：“好！那就血云散尽，岛下比武！”他说罢，转身走回石殿。

    在场众人望了一会，在莫湘的带领下鱼贯而出，石殿前的广场上只剩下卓一凡和蓝雨。

    天上的血云正在翻滚过我们的头顶，清冷的风中也挂过一丝淡淡的血腥。蓝雨漆黑的长发随风飞舞，身上的犀龙甲闪着黑黝黝的光亮，龙神之剑乌沉沉犹如一块镔铁，冷气森然。

    二人互相对视了良久，蓝雨首先看口说道：“卓兄，我们好久不见了？”

    卓一凡亦道：“有多久，都不记得了。”

    蓝雨：“我当初小看了卓兄，卓兄身怀绝技，绝非等闲，莫湘那个家伙自高自大，不是你的对手。”

    卓一凡一愣，蓝雨这小子眼光很毒，一下子就看出自己的功夫并不是表面上显示出来的，他微微一笑：“那蓝兄的意思就是，这岛主之位就是你我之争了？”

    蓝雨浑身一振，蓝衣飘扬，犀龙甲黑光闪动，将手中龙神剑一摆，乌光灿然，高声说道：“卓兄所言甚是，一会比武，卓兄不必手下留情，各尽所能便好。”

    卓一凡点头道：“我必尽全力击倒你!”

    蓝雨仰天狂笑，转身而去，向岛下走去，空中传来他朗朗地声音：“大丈夫出世当纵横天下，力挽狂澜。你们虽属兄弟，但必要一决高下。”

    烈风鼓荡，玉树银花，玄冥岛一片银装素裹。

    玄冥岛下，冰凌海岸边，一片空旷的荒野之上，几十个人迎风而立，面色凝重，衣襟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手中的兵刃似乎比凛冽的风还要寒冷。

    千雪浪看了看众人，沉声道：“现在卓一凡代理玄冥岛岛主之位，你们谁不服，可以出面挑战。强者为尊，胜者为王！”

    卓一凡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一边，对面是几十个玄冥岛的同门师兄弟，他们每个人都紧绷着脸，冷冰冰的眼神透着寒意，手里的家伙寒光四射，好像欠他们每个人的钱，是他们前生的冤家对头。只有蓝雨没有和他们站在一起，他一个人懒洋洋地坐在人群后一块不大的青石上，龙神之剑被扔在一边，几乎让吹起的雪埋住。

    千雪浪将手一举，叫道：“比试开始！”

    几十个人你拥我挤，吵吵嚷嚷起来。

    “这小子才上岛也不过两年，能学到什么本事？严师兄你上去，一定能打败他。”

    “我就不上了吧，胜之不武啊！大家不会说我欺负他吧！”玄冥岛二师兄严方打着哈哈。

    “那我上去揍他！”另一个玄冥岛弟子跃跃欲试。

    “滚你的吧，哪里就显得着你了，柿子专拣软的捏。你要想上去，就找莫师兄和蓝雨去放对吧！”有人不满地讽刺道

    “莫师兄，这次比武非你莫属！”另有人拍莫湘的马屁。

    莫湘笑而不答，虽然他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却不想先出去，他作为掌门师兄，不能太掉价。

    一时间，吵嚷不休，竟然没人出来挑战，你推我让，互相寒暄客气，好像谁都不好意思过来揍卓一凡，捡这个天大的便宜。

    莫湘一看这样嚷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沉吟了一下，向严方一使眼色，喝道：“大家都不要吵了，严方师弟你过去。”

    严方在众同门中功力仅次于莫湘，而且和莫湘关系很近，也最肯听莫湘的，平日莫湘对他也是多有关照。

    严方如获至宝，向莫湘连连施礼，道：“多谢大师兄成全！”

    莫湘笑道：“严师弟，你知道这仗怎么打吗？”

    严方一愣，说道：“同门之间切磋，不过是点到为止。”

    莫湘不满地眼睛一瞪，低声喝道：“什么同门切磋！这是比武夺岛主，难道你愿意一个窝囊废当岛主，丢玄冥岛的脸吗？”

    严方迟疑道：“那依大师兄的意思？”

    莫湘嘿嘿一笑：“用你所有的本事，不用手下留情！你给他留情，日后江湖上没人给他留情，你要是留情就是害了他。”

    严方还是不放心：“如果伤了他，师傅会不会怪罪？”

    莫湘道：“这也是师傅的意思！”

    严方这下放心，几步走出人群，来到我面前一丈开外站住，施礼道：“卓师弟，为兄不才领教一二，师弟手下留情。”

    卓一凡见是严方，心中微感失望，来玄冥岛许多时日，这些人的本事我心中自然有数。玄冥岛下这些弟子之中，只有莫湘的修炼达到了虚空的境界，其余几个修为高一些的在培真之境，而大多数才脱离超凡之境。眼前的这个严方也算是玄冥岛的高手，培真境界的修炼也到了中期。

    卓一凡看了一眼严方，笑道：“严师兄，怎么是你？”

    严方疑惑道：“怎么我不行吗？”

    卓一凡摇头一笑，低声对他说：“严师兄，你不是我的对手，你回去吧！这岛主之位不适合你！”

    严方的脸一下气的煞白，气的冷笑道：“那就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了。”

    严方气怒交加，含愤出手，寒冰掌掌势飘飘，裹挟起一团团的雪花，迎面飞撞而来。

    寒冰掌在玄冥岛并不是高深的武学，但是不是高深的功夫并不一定就没有威力，同样的一招寒冰掌千雪浪使出来就会雷霆万钧，摧枯拉朽。而普通的弟子使将出来，气势就不可同日而语。严方的这一招寒冰掌起码有五六分的功力，寒气浩荡，冰劲十足，显然严方并没把卓一凡放在眼里。寒冰掌还是留下了余力。

    严方瞧不起卓一凡，疏忽大意，卓一凡也不想为难他，因与他并无冤仇，伤了他也不值得，一见他寒冰劲气袭到身边，掌心“天河寒冰剑”一放，连寒剑都不用出，只用剑气往严方的劲气上一扫，就听见“嘭”地一声轻响，严方的劲气顿时被反震回去。

    严方被反震之力震的血气翻涌，脸色苍白，连续倒退了三四步，脚下在冰面上一滑，扑通一声跌倒在地，沾了一身的雪。

    玄冥岛众门人一下就吵嚷起来：“严师兄这是怎么搞的，才一个照面就输了。”

    “不是严师兄输了，是地上冰面太滑，滑倒了。”

    “去你的吧，当我是瞎子，你没看见严师兄被震的连连倒退之后才滑倒的。”

    一时间吵嚷不休。千雪浪刀背双手微笑不语，莫湘脸露惊异之色，蓝雨发出一阵冷笑。

    千雪浪大声道：“严方输，卓一凡胜，还有谁来挑战！”

    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看不出实情，站出来挑战，以他们的势力，卓一凡也懒得理他们，挥手之间就打发了。

    这时，玄冥岛众弟子的目光都集中在莫湘身上，千雪浪也在盯着莫湘。

    莫湘将心一横，叫道：“让我来！”

    卓一凡精神一振，知道真正的对手这才出现。

    莫湘一身墨黑的衣袍，缓步而出，身后背着一把光彩流溢，寒气逼人的紫色长刀。他这把刀，名为“紫鲎”。据说，莫湘的紫铜长刀之中，印封了一头异兽“鲎”的魂魄，刀气鲎灵相融合，非常厉害。

    莫湘来到卓一凡的面前，脸上挂着极不自然的笑容，说道：“深藏不漏，我小看了卓师弟了。”

    卓一凡道：“莫师兄过奖，都是前面几位师兄承让！”

    莫湘道：“这不怪你，都是他们无能！师傅居然将‘天河寒冰剑’也传给了你，看来师傅真是很看重你！”

    卓一凡一笑：“师兄不是也会吗？”

    莫湘摇头悄声道：“我来玄冥岛几十年，尚不如你来岛几年。可见师傅偏心的很。那就让我领教一下，师傅还传了你些什么奇妙的功夫。”

    莫湘话音未落，紫鲎已然在手，顿时一团紫气凭空而生，团团围绕着紫鲎长刀飞快旋转，紫气之中隐隐见一狮头牛角鱼身，生有四肢的怪兽在里边嚎叫不已。

    兵器之中能够印封异兽魂魄，修炼之人必是达到至深的境界，否则自身灵力元神不足，无法控制异兽魂魄，必然被异兽魂魄反噬，魂神俱灭。

    卓一凡不敢大意，心随念转，掌中出尘仙剑应声而起，剑光映日，光华耀眼，臂上玉麒麟蠢蠢欲动，麒麟之力已灌注到剑身，五色光华层层散开。

    “啊！”玄冥岛众人惊呼出声，他们不会想到玄冥岛这个刚刚进门地弟子竟然会使出“气化剑”的高深功夫。以自身的灵气化为剑气，那需要灵气元神的修炼必须达到化境以上的境界，而化境之境也仅离修仙圆满飞升的金丹之期也只是一步之遥。玄冥岛众弟子面面相觑，他们虽然修炼的程度不高，但修炼基础东西还是知道不少，这“气化剑”的境界一直是他们望尘莫及的。

    莫湘也是吃了一惊，这气化剑之术，他进岛修炼之时，曾自忖穷一辈子的修炼也未必能达到，所以才费尽心机寻找异兽，印封异兽魂魄，以取得异兽的灵力，提高自身的修为，却想不到一个黄毛小子，竟然会使用这等玄妙的法术。

    莫湘心中吃惊，但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为人坚韧，内心强横，将牙一咬，舞动紫鲎长刀，运转灵力，顿时紫华重重，雾霭沉沉，一声声惨厉的怒吼不断地从紫光中传出来。

    莫湘脸色青紫，双眉之间显现出一道紫色的血痕，并且随着灵气的运转，在不停地跳动，突然之间，莫湘怒吼一声，紫光中的紫鲎怪兽暴吼而出，血盆大口，张嘴咬下。

    卓一凡不敢怠慢，仙剑灵气涌动，剑光幻化麒麟，咆哮暴怒，飞奔而出。

    冰海岸边，剑光粼粼，刀光猎猎，白光和紫气扭转成一团，在空中翻腾滚动，玉麒麟一头撞在紫鲎的身上，嘶吼连连。

    众人颜色更变，这一番激战，完全在他们意料之外。千雪浪手撵需髯微微点头，心中暗道，莫湘竟然也修炼出这般可畏的功力，自己竟全然不知。

    白光缭绕，紫气飞腾，出尘仙剑对上紫鲎长刀，半空中叮叮当当一阵阵脆响，如钟鸣罄响，在冰凌海长传出很远。

    轰、轰、轰，三声巨响，出尘仙剑与紫鲎长刀在半空中连对碰了三下，火光崩现，气浪翻滚。麒麟剑光光焰暴涨，剑气纵横，旋风一般横扫过去，紫鲎异兽似是在刚才的拼斗中吃了亏，锐气消尽，被麒麟剑光一冲，顿时紫光被打散，魂魄遁回长刀之中。

    莫湘长刀失去紫鲎异兽灵力的保护，被麒麟剑光一撞，顿时飞出三丈多远，等跌落在地的时候，已经人事不省。

    玄冥岛众人一阵惊呼，连忙过去几个人将莫湘救起，只见他脸色铁青，口中鲜血狂喷，气息微弱。

    千雪浪连忙过去，将玄冥岛的治伤灵药给他服下，有用自身灵力帮他稳住心神。

    几个和莫湘要好的弟子怒道：“卓一凡下手如此之重，根本不是切磋武功，分明是在杀人！”

    卓一凡也是吃了一惊，感觉自己一直是控制灵力的力度，没想到会将莫湘伤的如此之重。

    千雪浪稳住莫湘的伤势，缓缓起身，止住众人的叫嚷，说道：“此事不是卓一凡的错，莫湘印封紫鲎异兽在长刀之内，他灵力有限，刚才放出异兽，他的灵力敌不过卓一凡，紫鲎魂魄反噬，才使自己受了伤。”

    众人沉默不语，既然连一岛之主千雪浪都这么说，那莫湘被伤也只能自认倒霉。

    千雪浪回身抱起莫湘，回顾了一下众人道：“不用再比了，我离去之后，卓一凡就带我为玄冥岛之主。”

    千雪浪冷如冰雪的眼眸在众弟子中一扫，众弟子都垂下头，不敢搭言。

    千雪浪抱着莫湘离去，众弟子也跟随着鱼贯而去，一时间冰凌海岸边安静了下来。

    莽原如银，冰海浩渺。

    冰凌海岸边的空地上，一时人去影空，雪地上只留下杂乱无章的脚印，再就是地上莫湘吐出的那星星点点的血迹，殷红殷红地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卓一凡孤零零地一个人迎风站着，击败莫湘却没有丝毫的快感，反而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好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哈，哈，哈，一阵朗朗的笑声从背后传来，笑声肆无忌惮，傲慢尖刻让人听了心里很不舒服。

    卓一凡猛地一回身，看到远处一块积雪覆盖的青石上，蓝雨仍然坐在那里，正笑呵呵地望着他，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流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这小子依然是那么的傲气，什么人都不放在他的眼里，他眉头一皱，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蓝雨笑道：“我是在等卓岛主走了之后，我再走!”

    胡扯，少拿老子开涮。卓一凡脸上一红，当然听得出蓝雨话语中隐含的讽刺。千雪浪临走的时候已经确定下他代理玄冥岛的岛主，其实下面的比武就没必要了。

    卓一凡冷冷问道：“蓝兄弟有何见教？”

    蓝雨一副懒洋洋的站起身，弹了弹身上的雪花，双臂拢在胸前，怀里抱着龙神之剑，晃晃荡荡地走了过来，悠然一笑：“我真没有看错，还算我的眼眶里有珠子，卓兄深藏不露，果然是个高手！”

    卓一凡哈哈一乐：“高手不高手的我不知道，我要是高手的话，那天下高手就太多了。这么说来，蓝兄弟也是高手了。”

    蓝雨将头一偏，一头长发迎风飘扬，神情潇洒之极，耸耸肩道：“师傅已经让你当岛主？我们这比武我看……”

    卓一凡心想：蓝雨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千雪浪让出岛主之位的，比武也是蓝雨挑起来的，只是由于莫湘意外受伤，蓝雨还没来得及下场，比武就结束了。既然蓝雨有心以武夺魁的心思，即便有千雪浪的话放在那，蓝雨也不会放过这个过招的机会。在玄冥岛，只有蓝雨才是真正有实力的对手，不打败这个强大的对手，这代岛主之位也休想做的安稳。

    卓一凡道：“蓝兄弟不必客气，既然你有意，我愿意奉陪。”

    蓝雨剑眉一扬，笑道：“我看的没错，卓兄果然光明磊落。你看我们怎么个比法？毕竟卓兄对我有救命之恩，动刀动枪未免有伤和气。”

    蓝雨这句话刚出口，卓一凡的脑内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笑道：“蓝兄弟果然讲义气，既然蓝兄弟相问，我倒是有个主意。”

    “卓兄请讲！”

    卓一凡回顾蓝雨：“我听说，冰凌海又称北海，当今镇守北海的是天下四大龙君之一的，号称沧溟龙君的北海赤虬龙。”

    蓝雨一愣点头道：“正是，卓兄提它这是何意？”

    卓一凡笑道：“我们的胜负取决于它。”

    蓝雨不置可否，微笑不语，半晌说道：“愿闻其详！”

    卓一凡道：“我们主意就是以这沧溟龙君打赌，谁能打败龙君，救出玄女，谁就为玄冥岛之主。”

    蓝雨闻言，脸上淡蓝的气息一现，随即隐没，回头看了一眼千雪浪离去的方向，微笑道：“卓兄这个主意倒是很有意思！”

    卓一凡道：“那么你答应了？”

    蓝雨冷冷地道：“其实只要是公平的事，我就不会拒绝，但我要知道为什么你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是不是师傅让你去救玄女，你要拉上我做垫背的。”

    卓一凡哈哈笑道：“不错，我答应了师傅去救玄女，所以我要以此与你一赌输赢。”

    蓝雨摇头道：“这对于我未免不够公平。”

    卓一凡笑道：“既然你认为不公平，我就给你一个公平的。我自己一人去北海内，如果我战败赤虬龙，救出玄女，你就认我为玄冥岛之主如何？”

    蓝雨脸上颜色变了变，不信道：“你一个人去？”

    卓一凡道：“如果我回不来，你就是玄冥岛之主，这个赌注你有便宜，你只需要站在岸边，看不到我出来，你就赢了。”

    蓝雨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他心性高傲，被话一激，顿时脸上挂不住，哼了一声道：“卓兄如此说，是在羞臊我吗？”

    卓一凡道：“岂敢，我是怕蓝兄弟以为不公平。”

    蓝雨：“我不想不公平，但也从没想过要占人便宜。”

    卓一凡假装为难道：“如此说就不太好办了。那么蓝兄你一个人去北海，如果你能成功救出玄女，我就承认你为玄冥岛的岛主。”

    蓝雨又是一愣，想了想摇头道：“这样也不妥当。”

    卓一凡将手一摊，为难地道：“那你说怎么办吧？”

    蓝雨冷笑了一声，低声道：“卓兄别以为你的心思我不懂，不过我答应你的挑战，不过不是为了夺岛主，而是为了师傅，我蓝雨又岂是忘恩负义之人。”

    咳，咳，轻轻的咳嗽声从岸边的一块巨岩后传出来，紧接着白影一闪，千芊身披狐裘慢慢地冲巨岩之后转了出来。

    二人一愣，刚才只顾着说话，都没看见千芊什么时候躲到了巨岩之后。

    千芊脸上潮红，犹自挂着泪痕，靠在石头上一言不发。

    蓝雨奇怪道：“师妹，你怎么哭了？”

    千芊不理他，手中的丝鞭扬起，抽落一片积雪，撒了蓝雨一头一脖子，冷的蓝雨一缩头。

    蓝雨一边拍打着头上的雪，一边望着卓一凡道：“她又怎么了，谁得罪她了？”

    卓一凡知道千芊是在为父亲与紫烟霞的决斗担心，傍晚黄昏前的那场决战，总是让她心里不踏实，尽管父亲是成名已久的修仙者，但紫烟霞是南海龙女，功力法术十分了得，不管胜负如何，千雪浪想要全身而退，恐怕很难。

    蓝雨一见千芊，立刻收起了耀武扬威的样子，温顺的像只小羊，千芊一嗔一怒，都让他诚惶诚恐，唯恐千芊不高兴。

    卓一凡恍然大悟，蓝雨这小子不是喜欢千芊了吧？自从回玄冥岛这么长时间一直闷头攻读《北北冥神卷》，专心习武练功，与蓝雨也只是见了聊聊数面，没想到这小子倒是心有所属，爱上了千芊，看他那殷勤样，简直和刚才判若两人，于是笑着摇摇头，说道：“在岛上谁敢得罪她啊！她不找别人的麻烦已经谢天谢地了。”

    千芊愠怒地瞪了卓一凡一眼，手中的丝鞭被她真气鼓动的叭叭山响。她眼含幽怨半晌才轻叹一声：“我爹爹把岛主之位都给了你，你难道还不明白，他这次前去凶多吉少！”

    卓一凡点点头，可是对此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蓝雨听的一头雾水，看看千芊，有看看卓一凡，疑惑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凶多吉少？师傅怎么了？”

    千芊眼帘低垂，秀眉紧蹙，向卓一凡说道：“你把事情告诉他，然后我有话说。”

    卓一凡怔怔地望着千芊，不知道这丫头心里在想着什么，她的心思自己总是猜不透。既然如此，只好把和千芊如何误闯鹰角峰，无意闯破了山上禁制，放出了南海龙女紫烟霞，以及千雪浪与紫烟霞的恩怨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蓝雨听的眼睛发直，张口结舌，显然也是很吃惊，听完了怔怔地看他们，扑哧一笑。

    千芊秀目一瞪，怒道：“笑什么？”

    蓝雨连忙收住笑，说道：“我是想师傅平日那么严肃，居然却有这段艳遇。”

    卓一凡不觉莞尔。

    千芊脸上怒色迸发，手中丝鞭一抖，向蓝雨的胳膊上抽去。蓝雨笑呵呵地，连动也没动。

    啪地一声，丝鞭落下，刺啦一声，蓝雨胳膊上的衣服被抽出一道口子。

    千芊怒道：“看你还敢不敢胡说！”

    卓一凡微笑不语，这样的打闹，是不用自己多余出面相劝的，恐怕人家还嫌自己多余在场呢。

    这时，千芊黯然说道：“我有事求你们。”

    蓝雨大大咧咧地道：“还求什么求？玄冥岛千大小姐只管吩咐就是了。”

    卓一凡心里暗骂，你小子要讨好千芊只管自己去讨好，干嘛把我也捎带上，我可没心情听她吩咐，问道：“什么事？”

    千芊突然抬起头盯着二人，一字一顿地说：“我想求你们把紫烟霞打发了，不要让她和我爹爹比武！”

    卓一凡和蓝雨对望了一眼，这样做合适吗？

    蓝雨道：“这是师傅的意思？”

    千芊斜楞了他一眼，骂道：“蠢才，这是我的意思！不行吗？”

    蓝雨连忙赔笑道：“当然行！”

    坐镇一方可没蓝雨那么小心翼翼，这可不是儿戏，紫烟霞并不是好惹的，再说这事瞒着千雪浪似乎并不妥当，沉吟道：“以师傅的本事，我看并不在紫烟霞之下，他就是去与紫烟霞会面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更何况，我觉得他们也未必能打起来。”

    千芊急的直跺脚，哭着嚷嚷道：“你们不懂！”

    卓一凡问道：“还有什么事？”

    千芊一边抹着眼泪，呜呜咽咽道：“我爹爹是个惯于自责的人，自感觉三年前的那件事对不起紫烟霞，一直耿耿于怀。你们想他们一旦动起手，我爹爹想着过去的事，一定不肯出全力对付紫烟霞，而紫烟霞过去几乎被我爹爹打死，又被无端囚禁了三年，她还不恨死我爹爹了，她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听了千芊的话，卓一凡也是一惊，千芊说的很有道理，昨夜和千雪浪彻夜长谈，在言谈中，千雪浪很是后悔当年自己的行为，对于打伤紫烟霞追悔莫及。如果他们真的动起手，千雪浪怀有悔恨之心，那还不是束手束脚！紫烟霞为人乖戾，阴狠毒辣，三年的积怨一朝爆发出来，可想而知。

    千芊看着二人不说话，就生气地道：“你们不愿意和我去，我一个人去，让那个姓紫的妖女打死算了。”

    千芊发怒，蓝雨急的不得了，说道：“我当然是陪你一起去的！只是就我们两个，恐怕打不过那个妖女。”蓝雨望着卓一凡。

    千芊妙目闪动，眼波流转，说道：“卓大哥，刚才你们比武，我都看见，你的功夫比大师兄高出很多，你如果跟我们去，一定能打败那个妖女。”

    卓一凡心中有种莫名的悲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是自己欠了他们千家似的，得帮千雪浪救他老婆，帮千芊救他爹，帮千芊她爹看守玄冥岛，自己好像就是他们千家的管家，不但要给他们看家，还要管他们的家事，真是挺有意思的。他仰天长出一口气，说道：“这个事，我不能答应，我劝你们也不要去，最好还是好好劝劝师傅，让他自己去解决这个事，感情上的事，我们外人插手弄不好会适得其反。”

    千芊气得顿时脸色绯红，叫道：“你，你……”

    卓一凡向蓝雨一拱手说道：“蓝兄弟，告辞。”转身而去，听见身后千芊的柔丝长鞭啪啪地抽在雪地上的脆响。

    卓一凡回到岛上的石屋里感到一阵阵的疲劳袭来，昨夜一宿未曾合眼，今早又是一翻拼斗，真的有些累了，匆匆吃了些早饭，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好累，很多记得起和记不起的人都一股脑地出现在梦里，演绎着一个个莫名其妙的故事。梦见了云裳，梦见离开黄金宫的那个东方将明的清晨，云裳手扶宫门泪眼婆娑的样子。他清晰的记得自己走出黄金宫的时候，强压抑着痛苦，不敢回头，可是，又那么真切地想想得到，身后云裳是一直在看着他。

    想的多了，他的眼睛被初升的阳光晃了一下，脑子也停止了胡思乱想。突然，他感到布置在房间里的灵气微微一荡，一个人推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他没有睁眼，用周身放出的灵气暗暗感受着进来之人的形象，掌中的灵气涌动，出尘仙剑就隐藏在掌心之内，随时就可发出攻击。

    灵气感受到一个纤巧玲珑的身体，卓一凡蓦然一惊，还没来得及睁眼，一股清冽的幽香钻进了他的鼻孔。

    “女人！”卓一凡的念头一起，猛地睁开眼睛，千芊一脸冰霜，眼神幽冷，正低头看着他。

    “千芊，你怎么来了？”卓一凡一翻身爬起来，顺手抹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些。

    “我来看看你！”

    “看我？”卓一凡感到好笑，有什么好看的。

    “看看你这个有大本事的人。”千芊桃红的薄唇里蹦出几个讽刺的字眼。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本事大了，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不像你上岛的时候，躺在小石屋里不死不活的时候了。”

    “那时怎样？现在怎样？”卓一凡很感意外。

    “那时你不过是个凡人，现在你却是有大本事的人了。”千芊语气哀伤，似有无限的委屈。

    卓一凡道：“千芊你不要这么说，当初也是你和师傅在碧云山下救了我，没有你们我一定早就死了。来到玄冥岛，也是师傅帮我去仙珏治好了内伤，这些恩情我一直都没忘，我一定会报答的……”

    “不必说了，当初我和爹爹救你，也是因为看你可怜，并没想要你的报答。”

    卓一凡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雪霁天晴的一片雪原景色，说道：“你想让我干什么？你说吧。”

    千芊冷笑道：“你以为我会求你吧，求你和我一起去与那个妖女拼命？”

    卓一凡诧异地回过头，不解地问：“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事？”

    千芊叹了口气道：“早上在海边是我误会了你，你已经为我们玄冥岛做的很多了。刚才爹爹都对我说了，你答应爹爹去救我的母亲。我不该再向你要求的更多。”

    “师傅都和你说了？”卓一凡很奇怪，觉得这些事还是不让千芊知道的好。

    “爹爹还说…还说，不让我来求你。”千芊说着突然泪如泉涌，默默地啜泣起来。

    卓一凡听着千芊的话不太对，千雪浪怎么会知道千芊背地里找人替他去摆平紫烟霞，急忙道：“千芊，你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千芊：“我怕爹爹去和紫烟霞决斗，刚才我暗中给他下了能让人睡觉的药，爹爹发现后大骂了我一通，和我说了那些话。我知道不该对你要求的太多，我们救过你一命，但是你已经答应爹爹到海中救我母亲，也算是扯平了。”

    卓一凡没功夫听千芊那些没头没脑的话，急着问道：“现在师傅怎么样了？”

    千芊：“爹爹睡着了，在后殿里。”

    卓一凡看着千芊哭笑不得，真想上去扇她一个耳光，这个小丫头真是个惹祸的头子，什么样的事都敢做，真不知道她的脑子在想些什么，苦笑着问道：“你胆子这么大，你还来找我干嘛？”

    千芊：“找你去帮我和那个妖女斗，我、蓝雨加上你，我们一定能打败那个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