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道月光

解开这个秘密。

    “还不快磕头！”吴翠兰看见儿子在一旁傻想，连忙把他的头给按了下去。吴翠兰觉得，中午的时候，一定要准备点酒菜，好好地祭祀一下祖先。

    磕头完毕之后，吴翠兰笑着跟林石三讲了这事，两夫妻心里都狠狠的高兴了一把，对于“祖先显灵”的事情，自然也是深信不疑。

    林石三也着实高兴了一回，因为他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作为林家子孙的优越感。

    有一个有“大神通”的老祖先照应着，他林石三还怕什么呢？

    林宝驹当然不会跟他爹娘一般盲目，所以半夜的时候，他悄悄的溜下了床。

    他要看看，究竟是谁在帮他们家挑水。

    林宝驹藏身在门后面，透过木门的缝隙来观看水缸的动静。

    夏夜的天空，繁星点点。

    微弱的星光下，那口大水缸安静地矗立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动静。

    晚上睡觉前，林宝驹已经看过了水缸，里面只有三分之二的水深。所以，现在他就要在这里等着，直到水缸里面的水涨满为止。

    十分钟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

    除了夏虫的“啾啾~”声，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

    不过林宝驹今晚也铁了心，非要弄清楚这其中的古怪之处。虽然脚都蹲麻木了，眼睛也看得涨疼了，但是他还是死死地在守在那里。

    如同一名正在蹲点的狙击手，不歼灭目标，誓不罢休。

    就在林宝驹快要熬不住的时候，一道柔和的月光从夜空中照射了下来，恰巧落在水缸之上。

    林宝驹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柔和、美丽的月光，他揉了揉有点睡意朦胧的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之后，他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这道月光上。

    月光，林宝驹见得多了，但是他还是头一次被这么美丽的月光所吸引。鹅黄色的月光，柔和、美丽而且让人感觉到一阵暖意，好像是那三月间迎面而来的春风，带来生命的气息。

    林宝驹忽然有一种冲动，好想沐浴在那道月光下，感受那种无法言语的生命涌动。

    林宝驹的腿开始缓缓地移动了，他从门后面走了出来，情不自禁地将手伸向了那道月光。

    近了，越来越近了。

    林宝驹忽然看见那道月光中，竟然有数不清的东西在涌动，就好像阳光照进暗室的时候，你所看见的那些数不尽的细小的尘埃。但是那些东西绝对不是尘埃，因为林宝驹分明看见它们向着一个方向涌动，而且还着柔和的光——

    是光的尘埃吗？

    林宝驹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那道月光。

    一阵奇怪的感觉瞬间蔓延至全身，好像在刹那间，林宝驹的生命气息，连同他的灵魂都一起涌出了身体，随着那道月光向天上涌去。

    就在林宝驹意识快要飞出体外的时候，腰间忽然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力量，生生地将林宝驹的意识拽了回来。

    月光攸地消失不见。

    这一拉一拽之间，林宝驹浑身一阵虚脱，无力地向地上滑去。

    昏迷之前，在最后的一点光消失的刹那，林宝驹看见水缸里面的水，已经涨到了边缘。

    “好神奇的光……”

    ※　※　※

    “宝娃！宝娃！你快醒醒啊，你别吓娘啊！……”

    在一阵呼天喊地的哭声中，林宝驹终于清醒了过来。这时候他才明白，原来老娘的嗓门是如此的好。

    林宝驹醒来的时候，老娘吴翠兰正在狠命的掐他的人中穴。

    “老娘，我没事。”林宝驹冲着娘笑了笑。翻了一个身，觉得浑身一阵软。回想起昨晚的遭遇，这才有点心有余悸。

    吴翠兰破涕为笑，骂道：“你这个死娃娃，把你爹和娘给吓坏了！你怎么会昏倒在水缸边呢？哦，对了，昨天让你跟祖老先人磕头，你这死娃娃居然不磕，肯定是祖老先人怪罪了！阿弥陀佛，你肯定是‘撞神’了。不行，我得去撒点米！”

    “撒米？”林宝驹可不相信什么“撞神”，正要出言反对，但是料想老娘不会听自己的，何况爱子心切，也就由得她去好了。

    老娘刚一出去，老爹又走了进来，踮着脚将一碗热汤递到了林宝驹面前，“宝驹，快把鸡汤喝了！你啊，身体不好，晚上起夜就多穿点衣服嘛。”

    林宝驹心头不禁一阵温暖，上次老爹生病，也舍不得杀了这只老母鸡，想不到自己一昏倒，老爹立即就对这只老母鸡痛下杀手了。

    “爹……我们的水缸，今天是满的么？”林宝驹一边喝汤，一边问道。

    “是啊，满着呢。看来真是老祖宗显灵了！”林石三的回答，证实了林宝驹昨夜所见并非是南柯一梦。

    林宝驹立即想到了那道奇怪的月光。之所以奇怪，是因为昨天晚上星星很亮，月光就会显得相对较弱，所谓“月明星稀”嘛。但是他半夜看见的那道月光，却是那么的明丽又那么的神奇，何况还有里面那奇怪的光尘埃，以及给自己那种春风般的感觉……

    诸多种种，给林宝驹带来了许多的疑惑，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正是那道古怪的“月光”让水缸里面的水涨满的。虽然这个推断很大胆，但是林宝驹觉得这应该是最合理的假设。

    林石三看见儿子一脸的沉思状，也没有打扰儿子的思路，默默地将汤碗拿走了。

    儿子正是林石三唯一的骄傲，也是他离开白马村的希望。在一村人奇异的眼光中生活了几十年，林石三的确是很厌倦了，但是偏偏他又拜托不了这个命运，所以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希望他能够有大出息，日后走出这里，拜托林家的宿命。

    有一天过去了，林宝驹已经能正常活动了，但是总感觉身体的健康状态又倒退了一截。

    对于林家人来说，一天就是一天，但是对于白马村李家人的来说，一天就是一年。

    七月的太阳，那是多么的毒辣啊！但是李家的人，却要每天拼命的翻山挑水，而且也没有闲工夫去管理庄稼，很多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甚至有的人已经萌生了搬家的念头。

    打井这两个字，已经没有人想提，现在他们就是在争一口气，好看到林家的人也不好过。

    唇亡齿寒，既然他们李家没有水喝，自然林家也就没有喝的。所以，李家的人也想看到林家人痛苦的样子，毕竟林家的男人，还是一个瘸子呢。

    可惜的是，李家的人苦苦等候，林家的水缸却总是不干。不仅如此，几个老人三天两头去挑水，林家的水缸还是不会干。

    姓李的人也并不笨，很快就看出了苗头，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看见林家的人出门挑过水。

    羡慕，嫉妒，然后就演变成了仇恨。

    李家的人，终于忍无可忍，在太阳刚升起的时候，一齐出现在林宝驹家门前的院子里。

    “各位乡亲，你们是来赶早饭的吗？不好意思，我们林家的锅没有那么大。”吴翠兰看见满院子的人，好声没气的说道。

    林石三也拄着拐杖走了出来，他对其余的人视而不见，直接向村长问道：“老村长，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