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甫立,急需拉拢人心。施恩国公府,不过是为给自家立威。等他坐稳皇位,哪还会像今日这般照拂?那些个见风使舵之人,自然也不会再将国公府当成一回事。
等她百年之后,还有几个人记得大晋国曾经有一位忠心耿耿却蒙冤惨死的解国公?
若有那么一丝血脉留存于世,无论男女,只要争气一些,能将国公府的荣光延续下去,她也算对得起解国公了。
红玉见她沉吟不语,只当她在犹豫,瞄着她的神色问道:“夫人莫不是担心那封信上所说不真,怕我叫人诓骗了?”
安老太君摇了摇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甭管那信上所说是真是假,都要前去确认一下。若果真是解家血脉,便是苍天见怜,不忍我国公府就此没落下去。
我们不能因一时怀疑,便冒险将解家子孙埋没市井坊间。”
红玉眼睛一亮,“那我收拾收拾,明日一早便启程。丰州并不算远,一来一回也就七八日的工夫。我快去快回,尽早将姑娘接回来。
过年怕是赶不及了,但是陪您过个十五还是能够的。”
语气欣悦,俨然已经认定信上所说的就是解家女儿了。
“不可。”安老太君抬手止住她,“再有几日便要过年了,你这个时候离京,难免惹人猜疑,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还是出了正月吧,二月初一,我要到庵中还愿,顺便清修几日。你便趁此机会赶去丰州,见那女孩儿一见,将事情问个清楚明白。
我们刚好也可以空出一段日子静观其变,看那‘受恩之人’是否还会再送了信来,进一步指引我们。”
“是。”红玉应得一声,“还是夫人想得周全。”
主仆二人说定了此事,再无话可说,安老太君拿起经书继续研读。
红玉端了残茶退出门来,吩咐外间伺候的小丫头换成安神茶,免得安老太君夜里睡不安稳。虽有了决断,心里到底记挂着,回到自个儿的住处,又将那名簿拿出来细看一回。
恰逢第二日工部刘大人差人送信,说是铜人赶铸完毕,已送往陵园。将铜人入棺封坟,陵园的修缮便可告一段落。
红玉知会安老太君一声,亲自往陵园走了一趟,寻到那工头拐弯抹角地打听了半日,更印证了先前的猜测,那棺木之中十有八~九不曾装殓过尸骨。
回府之后,又设法找到一位曾在国公府当过差、后被放出府去嫁人的丫头,打听有关杨氏的事情。可惜那丫头被放出国公府之前只是个打扫花径的粗使丫头,对内院的事情知之甚少。
不过据她回忆,三少爷下葬之后没多久,就传出三少夫人病故的消息,十分突然。之前不曾瞧见大夫进出,经过薜荔院时也不曾闻到煎药熬汤的味道,更不曾听说杨氏的娘家人过来探病。
虽没打听到要紧处,红玉心中也有了数,愈发认定信上提到的那位便是解家姑娘。提了两个信得过的丫头,将距离佛堂最近的那座院子细细收拾了,只等人接回来住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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