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身为军人就该尽到军人的职责,大队长经常跟咱说,当兵就得打仗,打仗就得死人,摊上谁就是谁,谁都不能逃避。”
“是,大队长这话说的是没错,当兵就得打仗,打仗就得死人,摊上谁就是谁,谁都不能逃避,可你们扳起手指头给算算,咱们十九大队从淞沪会战开始,打了多少恶仗,又摊上多少次必死的任务?又被打残了多少次?为什么每次都是十九大队?十九大队真就打不光死不绝,十九大队真就是铁打的吗?不,不是,十九大队的弟兄也都是身肉之躯啊,大队长你说说,打淞沪会战开始,咱十九大队前后被打残了多少次?最惨的那次是在南京,就咱们两个人逃了出来,一个加强大队一千两百多人,最后就只逃出来咱们两个,上峰可曾有过一句安慰,有过一个嘉奖电?没有,统统没有哇”
高慎行说着激动起来,最后几乎是在咆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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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圣法正好走到十九大队指挥部门外,听了高慎行这话,最后一步竟跨不出去。
扪心自问,十九大队真就是一群炮灰,说是硬骨头部队,说是第58师拳头部队,只不过是面子光鲜,十九大队的本质其实就是炮灰,哪里有危险,哪里需要人上去堵枪眼,冯圣法头一个想到的肯定就是徐十九还有十九大队。
高慎行冷冰冰的话就像鞭子,一下下地抽在冯圣法心上。
是啊,为什么每次都是十九大队?为什么这次还是十九大队?
从星子撤下来时,冯圣法之所以答应给十九大队三个月的休整时间,就是想弥补一下对独立十九大队的亏欠,一直以来,徐十九还有十九大队承受了太多牺牲,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可十九大队的人员更替却实在是太快,快得都让人感到哆嗦了
冯圣法跨出的右脚僵在那里,不知道该往里走,还是转身返回师部。
正好曹娇过来向徐十九汇报,看到冯圣法站在那里,便喊了声师座。
一声师座立刻惊动了里面的人,徐十九带着李子涵、鲁建帮、牟恩光等几个连排级军官匆匆迎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冯圣法,冯圣法脸上的神情有些黯然,不过很快便恢复了一贯的严肃和冷漠,然后一脚跨进了十九大队指挥部。
“师座……”徐十九想替高慎行解释几句,却被冯圣法抬手给制止了。
冯圣法望着高慎行,说道:“高营长说的对,尽管我不想承认,但独立十九大队本质上就是群炮灰。”停顿了一下,冯圣法又迎着众人震惊的眼神接着说,“但是我要说的是,我们第58师本质上其实也是一群炮灰?
小日本第10沛团孤军深入,为什么就该咱们第58师来封堵万家岭?为什么就不是别的友邻部队?咱们第58师要以一师之力,却要面对小日本两个师团的东西夹击,而且迟迟等不到援兵,这不是炮灰是什么?
再从大的层面说,第l兵团何尝不也是炮灰?
小日本第ll军十几万人沿着长江南岸进犯,为什么就该第l兵团守德安,为什么就不是别的部队?再从全国层面上看,咱们国军何尝不都是炮灰?为了保护老百姓,为了保卫祖国保卫民族,咱们只能咬紧牙关,迎着小日本炮火死战不退,这不是炮灰又是什么?”
高慎行已经冷静了下来,解释道:“师座,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卑职只是觉得……”
“你的意思我明白。”不等高慎行说完,冯圣法便给打断了,“高营长,我知道你是个有想法有见识的军官,你看不惯党国内部、国军内部的许多乱象,但我要说的是,咱们就是军人,军人不管政治,只管打好仗就行了。”
说到这冯圣法停顿了一下,然后目光从徐十九、鲁建帮等人脸上逐一扫过,语气平静又极其坚决地说道:“今天,我想让十九大队再当一回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