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慎行带着两百多老兵赶到东门外时,正好看到最后的悲壮一幕,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日军骑兵,三连二排最后幸存的六个士兵纷纷拉响了成捆的手榴弹,阵地上瞬间腾起数团巨大的烟尘,那六个士兵和数骑日军骑兵瞬间就被爆炸产生的烟尘吞噬。
不过小日本的骑兵并没有遭受太大损失,一个骑兵中队一百二十余骑,前前后后大约只损失了十余骑,剩下的一百余骑稍稍整队后,再次向着城门方向冲杀过来。
“重机枪排,准备射击”日军骑兵潮水般汹涌而来,无数铁蹄叩击在大地上发出的声浪犹如鼓点,直能把人的心脏都敲碎,高慎行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表情,待两挺重机枪在城门口外架好,高举的右手便冷然落下,两挺马克沁重机枪霎时发出低沉的怒吼,两道耀眼的火舌已经旋风般扫向了汹涌而来的日军骑兵。
骑兵自诞生以来便一直是战场上的王者,正是因为重机枪的出现,才使骑兵由战场主宰降格成了辅助兵种,面对重机枪凶残、密集的弹雨,体积庞大的骑兵几乎毫无招架之力,霎那之间,日军骑兵阵中一片人仰马翻。
不过小日本也真是凶狠,迎着机枪还往前冲锋。
小日本的举动看似疯狂,其实却是正确的选择,因为日军距离国军只有不到四百米,在战马的全速冲刺下,也就不到半分钟,国军仅有两挺马克沁重机枪,便火力全开半分钟也只能射出六百发子弹,仅凭这么点火力,绝不可能拦截住骑兵的冲锋。
而一旦让日军骑兵冲到了眼面前,国军就只剩下被屠杀的份了。
不过这次小日本显然打错了算盘,当小日本的骑兵进入两百米内之后,高慎行高举的右手再次落下,然后二十名挎着花机关的老兵越众而出,在阵地前一字排开,向着汹涌而来的日军骑兵猛烈开火,霎那之间,小日本的骑兵就被密集的冲锋枪火力吞噬。
短短二十来秒,一百多日军骑兵便基本上被摞倒,只有廖廖十余骑冲到了国军面前,很快就被蜂拥而上的国军老兵给湮没了,说到底骑兵都已经过时了,在凶残、密集的自动火力面前,骑兵几乎没有一点机会。
战斗很快结束,国军开始打扫战场。
李牧带着一个排来到三连二排阵地,他反握着短柄刺刀,冷酷地将两个正哀嚎的日军伤员刺死当场,又在另一个老兵的帮助下搬开一匹阵亡的战马,结果意外地在战马肚子下发现了一个国军,那大头兵正直愣愣地瞪他。
李牧伸出手一探,发现那个大头兵竟然还有呼吸
“连长,这里还有个活的”李牧顿时惊喜地大叫起来。
高慎行过来扳开眼皮看了看,说道:“估计是被震傻了,赶紧送医疗队。”
“你才傻了呢。”话音方落,那个兵却两眼一翻骂了句,完了又发疯似地开始刨土,刨到五指出血都不觉,一边刨土一边嚎啕大哭,“排长,排长……”
很快,那个兵便从土层里刨出一节手指,接着又刨出一只巴掌,然后是小半只胳膊,然后是大腿……看着那个兵将一截截断肢残躯摆放在一起,试图拼好,李牧和在场的十几个老兵无不神情恻然,依稀之间,他们也回想起了自己还是新兵的时候。
高慎行一眼就认出了断肢残躯间的那把东洋刀,那是把佐官刀,小日本的骑兵当中不可能出现佐级军官,所以这只能是徐十九送给二瓜的那把佐官刀,整个十九大队一千多号人也只有二瓜有一把佐官刀,而且还是日本天皇御赐的军刀。
回想起初次见面时,高慎行当着高疯子的面拆解盒子炮,坐在一边吃饼于的二瓜惊得目瞪口呆的样,恍在昨日,不曾想,二瓜却在今日战死沙场了,饶是高慎行见惯了生死,此刻也不免心下恻然,当下脱下军帽向着二瓜的遗体鞠了一个躬。
见那个兵还在那里嚎啕大哭,高慎行捡起那把佐官刀塞他怀里,吼道:“别哭了,你们排长是个好样的,你可不要堕了你们排长的威风这把佐官刀给你,今后记得在战场上多杀几个鬼子,不要叫你们排长失望。”
驴二蛋接过刀,愣愣地点头。
单县战斗全部结束之后,几个连长先后回到了大队部。
高慎行、张友全还有舒同文全都拉着个脸,尤其是张友全,更没个好脸色,这次夜袭单县,就属他的二连打得差,不仅伤亡了一百多官兵,最后要不是高慎行的一连赶来支援,只怕到现在还没打下县公署,这脸真是丢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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