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十五章 花脸神（二）

    ——当曹旺财远走他乡，避过十年浩劫，回家乡后，渴望有“通神”人物为其消灾驱邪的乡亲上门请他做法的络绎不绝。 但是由于曹旺财长期避祸在青海，甘肃一带，饱受风寒，腿脚渐渐不利索，跳舞变成了走舞，做法多有不便；加上年岁已高，于是需要找一个助手，放言要是资质好的话可以做徒弟，传承自己的活儿。不久，一个有心人在龙凤乡乡长龙行云的介绍下上门了。

    ——这个有心人就是王魁，是乡兽医站的职工，离异无子。他打小就听说了曹端公“通神”，一身活儿来钱快。听说曹旺财找徒弟的一个重要条件是双眼要有神，自己心中一喜，“有了！”。原来王魁喜欢生吃蛇胆，喜欢吃动物肝肾，平时常在乡野跑无需过度用眼伤眼，很多人都说他双目有神。他找到龙行云，送上好烟好酒好肉，说明请龙行云做中人推介。

    ——当王魁站在曹旺财面前，他不觉点点头，但是又有点犹豫。点头是因为王魁的双目有神，身体健壮，犹豫是他从王魁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使人担心的东西。能力群的端公的一**宝就是炯炯有神的双眼。曹旺财的师傅说过，“双目通神明，眼中有乾坤。”这话的意思不仅仅是说端公自己要双眼有神助做法，而且教导他善于看世界看人。他认为从王魁的眼中看到了**之火！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也许是老脑筋了，那怕王魁是为了挣钱来拜师也不算是坏事，只要走正途就行了，何况来了好几个拜师的，无一人有王魁的有神双眼。

    ——开始的一年师徒相安无事，按部就班学艺，一起为人服务。当王魁学完了曹旺财肚子里的货，渐渐地名声在外时，他就开始寻思摆脱师傅，独自挣钱，迈出的第一步就是私下自己揽活。其实，曹旺财和王魁相约的是学徒二年，但是王魁等不及要单干挣大钱了。平日地，王魁为了稳住师傅，还是殷勤端茶倒水跑前跑后，在刘金花面前口甜赛蜜。但渐渐有好心人提醒曹旺财注意自己的徒弟，说的人多了，曹旺财决定一探究竟。

    ——一天，王魁接电话便走出房门，回屋就说回家去一趟。曹旺财装作答应了，其实他偷听有人请他去外地谈做法的事情。当他跟上去时，途中忽然电闪雷鸣，于是躲进路边田里用来夏季看瓜的木屋，不料想，自己的徒弟王魁赫然在里面。

    ——起初王魁一阵慌张，因为这条路与他回家的路南辕北辙。曹旺财真的有点生气了，质问他为何不顾师徒之约欺骗自己。王魁很快稳住心神，争辩自己已经学会了，师傅迟迟不放自己单独接活，自己就想试一试自己的能力。曹旺财厉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尽快挣钱呀！但是挣钱就是第一呀？做我们这行的除了活儿，还要有德行，有慈悲之心！我看你还没有学会这点！”

    ——两人越争越厉害，当曹旺财的手指点到了王魁的胸口，王魁爆了，推倒曹旺财倒地。曹旺财左脚有风湿，这时右脚又扭了，双脚难以动弹。雨约下越大，木屋已经不能完全遮蔽风雨了，雨水不停滴在曹旺财身上。

    ——曹旺财请徒弟把自己扶到附近人家避雨。王魁冷笑，“这时想起我了？”曹旺财浑身冷，感觉双腿木，见形势不对，改口说自己刚才的话只是提醒，王魁要是愿意今天就另立门户。王魁却放声狂笑，“老东西！我不信你！”说完，他径直离去，一边喊道：“今天开始，‘花脸神’就是我王魁！”

    ——就这样，无助的曹旺财在狂风大雨中在木屋里躺了差不多一小时多，雨住了，才被出门的路人听见他的呼救现了。他高烧，浑身打摆子，加上寒气入腿，双腿不听使唤了，抬到医院治了半个月，高烧退了，上身稳住了，双腿却更不利索了。曹旺财心痛在医院花钱如流水，嚷嚷着腿的问题回家养，于是在他的坚持下出院了，被抬回家。可是，他回家后心绪难平，因为听说王魁公开宣布自己得了曹旺财真传，是新一代“花脸神”，而且请人制作了一个自己的花脸面具，于是不能安心用药和疗养，怨气乱冲，气血阻塞，自己的双腿是彻底瘫了！

    ——在王魁取代曹旺财的“花脸神”地位后，起初大半年风光无限，但是很快栽在了“德行”上面。要知道一些迷信的乡民，在端公做法时，对其会言听计从，这时端公的德行就很重要了。旧时端公们有自己的约定俗成的规矩，如不得见雇主家穷敷衍简化程序，不得见雇主家富坐地起价拖延，不得借做法轻薄女眷，不得借雇主之手为自己办私事等等。这个王魁心中少德，自然栽在了“财色”二条。

    ——有一户当年的因为贩运山货家的“万元户”，男主人忽然头阵痛，晚上做噩梦失眠，去医院检查没有现头部有疾患，医生认为是缺乏休息，简单开了安眠药，嘱咐休息好。可是安眠药只能缓解症状，情况不明又不能吃太多长期吃，还是得断病根。家人很担心，于是男主人老爸找到了王魁，看是不是儿子外邪入脑，请他驱驱邪。王魁一看对方是大金主，于是故布疑云，胡诌对方又是居住环境集聚邪气，又是被生意竞争对手诅咒，又是家人特别是女主人性格太冲犯煞，得分成三场做法。雇主救子心切，满口答应了，结果王魁在人家那里呆了一周，好吃好喝够了，带走了28oo元钱。

    ——要知道那个年月人们收入普遍低，就是那个万元户一年的纯收入也仅仅12ooo元。王魁做法只是起了一定的心理暗示安慰作用，男主人最终是经过了静卧半个月才症状大为缓解。本来雇主没有起疑心，但是王魁自己忍不住在和狐朋狗友喝酒时点名道姓吹嘘说自己“宰了一只‘肥羊’”。信息传到这家人那里，这家人才如梦方醒，于是上门想讨要回一半报酬，王魁不仅不退钱还口出恶言嘲讽人家，被来人撕了他的法衣，砸了他的锣鼓家业，还到处咒骂他。王魁贪婪的坏名声开始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