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之间,许青鸟好像回到了刚刚重生的那个夜晚,严砺站在她面前,浑身散发着死亡的黑气,仿佛地狱修罗的使者。他俯身下来,覆上她的唇,唇舌交融之间,一股暖流灌入心肺。她的指尖穿过他的黑发,迎上那亲吻,冰寒与滚烫的双重压迫让她瞬间迷失了自己。
她像被抛入了情/欲的大海,被海水淹没、窒息,只能攀住他,拥抱他,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他来掌控。
在这可怕的夜里,在这漆黑的被仇怨充斥的生命中,总算有一些东西,是值得依靠的。
天色渐渐亮了,东方泛起鱼肚白,朝霞红艳艳的,像少女早春的脸颊。青鸟翻了个身,发现身边空无一人,猛然惊醒。还好,还好,严砺站在窗口,没有弃她而去。
青鸟穿上衣衫,轻轻地走到他身边。他面朝窗外,似乎在凝视着什么。红黑缠绕的朦胧雾光似一条条若隐若现的毒蛇,黑色劲装凸显出他矫健的身姿。此时的他,可死亡那夜的他一模一样,可她却不再害怕。
青鸟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不再冒汗、不再头晕、脚步也轻快多了,整个人好似脱胎换骨一般。胸前的鬼露里的灵力也不再若隐若现,它们就安安静静地帖服在鬼露壁上,晶莹的色泽很是通透。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生命,活着,能够呼吸,真好。经过昨夜的激荡,她的身体与灵魂已经完全融合,不用再担心会魂魄离体,魂飞魄散。
“严砺,”她从身后轻轻地抱住他的腰际,苍白的脸颊贴上他冰冷的脊背,“幸好,我还有你。幸好,你不会离开我......”
“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严砺冷道。
许青鸟心里一咯噔。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迟疑着微笑道:“你,你在同我开玩笑?”
“鬼王从不玩笑。”严砺转过身,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是冰冷的,他的脸上一丝情感也无。仿佛昨夜的温柔缱眷,从未发生过。
“你不是要我的灵魂么?等我复仇之后,我会同你永远在一起......”
“前提是,你必须成为一名合格的鬼执。鬼王,不需要无用的灵魂。连自身的怨气都控制不了,每次都需我来为你善后,我要你何用!”
简单的三句话,瞬间将青鸟暖热的心打入冰窖。
“从今天起,红鬼簿没有一个叫许青鸟的鬼执。你做的一切。由你自己负责!”
“你不爱我吗?!你明明说过,‘炙’劫过后,会给我一个婚礼!”许青鸟心里很痛,很冷,很难过。可奇怪的是,她的眼睛干涩无比,竟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是否眼泪都已在昨夜仇怨的记忆中流干,还是说,她真的已经变得如斯坚强?
“爱你?”严砺森寒的目光刺向她,那眼神带着冷酷的轻蔑,“睡了两次。便是爱?我说过,我只要了你的灵魂,你的肉体依然是处子之身。如今你的肉体已然掌控住灵魂,那么我与你,再无任何关系。至于婚礼,我本是想找一名优秀的鬼执。完成红鬼簿的双线统治,而你当时恰好把任务完成得不错。但很遗憾,你在‘炙’劫期间的作为,配不上‘鬼执’二字。”
“那刘灵雪呢?你也不爱她吗?我分明是她的转世!”许青鸟脱口而出的瞬间,便后悔了。自己分明说过的,前世已然是过去,若以刘灵雪来拴住他的心,这分明是在给自己的伤口撒盐。
“你,不是灵雪。”严砺道,“哪怕是转世,依然不是灵雪。”灵雪是那个在雪地里奔跑,像小狐一样灵巧的女孩,是那个拥有着慧黠的眼眸,伏在他膝上撒娇的女孩。可那一切,早已化成风沙,埋葬在历史的尘埃中。
呵......他的意思是说,她连做刘灵雪的转世也不配么?他的心里,就只有几千年前的那个人,换了谁都不行。他看得透彻,冷静克制,把一切是是非非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怕深陷其中不能明白的,其实是原以为很明白的她。
“所以你对我的关心照顾,不是因为刘灵雪?那......又是为了什么?”其实她知道,他会说,因为我原本是要你的灵魂,可她还是隐隐地期待着,期待着他能够说一句“其实只因为我爱你”。
“你应该高兴,”严砺冷道,“以后,不用再做我的奴仆。”
奴仆?所以说,他对她的好,只是要她做他永生的奴仆?!
许青鸟怔怔地看着他,嘴唇一张一合,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忽而想起七年后的那天晚上,她懦弱地选择逃避,连争取幸福的话都没有尝试去说,便已然败北,像一只老鼠灰溜溜地逃走。既然已经重生,她必须要为自己争取自己想要的爱情,哪怕最后依旧遍体鳞伤!
严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周遭的雾气越聚越多,他的身体渐渐透明。他马上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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