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瓦奥莱特（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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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匠区的建筑虽不及贵族区奢华、藏书区规整，倒也错落有致，各种作坊、店面多不胜数。大街小巷人来人往，除了与法师相关的炼金与铭文商铺之外，还有皮匠、裁缝、各种日用杂货店，毕竟这里汇聚了整座城市三分之二的人口，也是林克自穿越后见过生活气息最浓厚的一处人类定居点。难怪一般人挤破头也想进来，与外面的乱世相比，这里确实是个远离战火的世外桃源。

    被临街的商铺吸引，林克将返回藏书区给芬恩找法术书的念头暂时抛到一边，他钻进一家裁缝店给自己买了一双质地柔软的布手套。以遮挡马利克的圣徽。

    走了好长一段路，林克发现到一个奇怪的现象——没有铁匠铺。

    因为身穿法师袍的关系，沿街的人有意无意都与他保持距离，就算林克想找一个人打听情报，才靠近对方马上就闪得远远的。得益于这种诡异的情况，他注意到有人在跟踪自己，而且不止一批。假装巡查城市的守卫与假装购物的学徒，每当林克在某间店铺前停下。他们也会跟着停滞，如此反复几次。加上林克刻意留意，要发现这些人并不难。相比之下，第三批的手法就隐秘得多。一路不停换人，就连同为跟踪者的守卫与学徒都没发现。

    正寻思着要不要回藏书区，只留最笨也是最容易觉察的学徒，林克终于看到铁匠铺了。比其他临街的店面规模都大。本来是想买些材料给芬恩做点能防身的装备，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家店居然汇集了为数不少的矮人和侏儒，每个人身上都戴着相同的颈圈，似乎是奴隶。

    哎，人类还没吃够苦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拉仇恨，他们不想想为什么矮人不愿意一同抗击亡灵，就是因为奴隶贸易一直没有禁止。仰仗着魔法的强大肆意妄为，迟早要灭亡在自己的傲慢与狂妄之下。

    负责监督奴隶们是否偷懒的店员注意到一名身穿蓝袍的法师走进店来，赶忙迎了上去。

    将这间铁匠铺与瓦奥莱特城整体环境联在一起，林克的心情顿时变得有点糟，当店员将他引到放置着各种成品与素材的展览区，林克的注意力立刻被一个东西吸引了。

    与矮人等身大小的黑色皮子，尺宽的口子上残留着少量风元素，这不是被他杀掉的那头魔兽的皮吗？怎么会在这里？

    “您对这个感兴趣吗？这可是深渊里才有的魔兽，特罗洛浦。”店员介绍起刚到的新货。

    我当然知道它是什么，问题是这玩意怎么会在这里？

    林克想起一同前往瓦奥莱特的那批难民从地下逃出，说是地下通道被亡灵占据了，当时没有多想，难道格兰瑟姆要塞下方的桑德城也未能幸免？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这块本该是亡灵战利品的东西会出现在瓦奥莱特？

    意识到贵族与法师当中必然有一方与亡灵勾结，林克向身旁的店员套话，问这家店是谁开的。

    “您是刚来的吧，这城中的产业绝大部分都属于西尼尔伯爵。”

    西尼尔伯爵，好像在哪儿听过……

    好一会儿，林克才记起这个西尼尔伯爵正是城主瑟维斯的封号。

    这么说，与亡灵通敌的是他啰，难怪我才一提克伦伯格的骑士与巫妖他就起杀心，等等……骑士是克伦伯格领地的，与他没有直接的关系，明知我是自然之子还敢杀念……莫非那些骑士是他派人假冒的？

    哐啷！

    金属落地发出的声响将林克从思绪中拉回，前方不远处，一名矮人正使劲就扯着脖颈上不断缩紧的项圈，在他身旁，散落着几块铁锭，店员见状立刻上去一顿猛踹。

    “你们这些家伙还不老实！”

    整个店铺里的奴隶都停下手里的工作，集体怒视还在踢踹矮人的店员。

    “认清自己的地位！不论你们之前是什么样的身份，现在你们只是奴隶！”店员丝毫不受杀人似的眼光影响，等他脚下的矮人不动弹了，他才走回林克身边，再次露出讨好的笑容：“让您看到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失礼，没办法，这些矮人是刚送来的，性格特别的倔强。”

    这个皮肤略白，还长了有不少雀斑的店员年纪和芬恩差不多，绝不超过二十，这样的岁数，说出来的话让林克听得心寒，他就像这座城市，冷血而自私。

    想必那些项圈不止是奴隶的标记，更是某种制约佩戴者的手段，若是没有它们，这少年敢如此对待一个力量远超自己的矮人吗？

    再把视线调转到被踢踹的矮人，林克又一次被惊秫了。

    趟在地上的矮人侧卧着，面朝他，尽管嘴角有血丝，可一双眼却格外的亮。

    他认得这个矮人，桑德城的卫队长！

    仰视的角度，就算戴着兜帽也能看清林克的脸。

    从矮人明亮的眼神，林克知道他已经认出自己，所以才会失手打翻那些没多少重量的铁锭。

    怎么办？救他吗？还有这里的其他奴隶。如果我向城主要求，瑟维斯或许会答应，可我能救这一批，下一批怎么办？人类胁迫其他物种成为奴隶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在帝国之前的白银纪早期，就已经有相当规模的奴隶贸易。

    就在林克做好被对方喊出名字与身份的心理准备，矮人却平静地拾起掉落在地的铁锭，起身离开了。

    他不打算求救吗？是明白我一个人也没法将他们所有人都救出，还是知道我来这里肯定另有任务……

    林克的心情比进来之前更加糟糕，视线盯着矮人卫队长的身影直至完全消失在里间。

    既然他选择隐忍，我也不能白费他这一番苦心。再等等，等到布雷夺下神职……

    林克暗自下决定，等布雷取代罗蕾莱，除了要求法师参加展与亡灵的战斗，他还要向新的魔法之神提出禁止奴隶买卖，这一条不废止，又怎么能说服矮人和侏儒与法师一同抗击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