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水学的角度来说,上海算不上华夏第一的风水宝地。
四平八稳,大道天疆的北京城。
钟山龙蟠,石头虎踞的南京城。
千里龙脉汇珠江的广州城。
八水绕城御龙锁的西安城。
似邪实正金沙舞的成都城。
这些城市论风水都不在上海之下,但是谁也不能否认,上海这城市很聚人气,凭空而起,百年繁华。
夕阳下,黄浦江。
苏冬沿江边的石阶坐下,盯着江水缓缓流去。
也就十几岁的年纪,苏冬给人的感觉却很奇怪。
周围的人来了又走了,哭了又笑了,搂了又抱了,仿佛都与他无关。
他的目光只被平淡无奇的江水吸引,哪怕是江对面繁华的浦东,也无法让苏冬提起一丁点兴趣。
从口袋里摸索出半盒皱巴巴的香烟,苏冬掏出一支在手中,又将剩下半盒原封不动装回口袋里。
两根手指一捏,苏冬老练的将过滤嘴掐了下来。
谁都明白,过滤嘴是用来过滤焦油和烟碱的,没了过滤嘴,本就辛辣的香烟势必会变的刺喉,想不到年纪轻轻的苏冬,口味却这样古怪。
紧接着苏冬又变魔术般拿出一盒火柴。
有人说,真正抽烟的人绝不屑与使用打火机,因为液化气体的化学味,和香烟本来具备的醇香极不匹配,唯有真正懂烟的人才会明白,火柴对于香烟的重要意义。
没有过滤嘴的香烟味道浓烈,也让苏冬感到满足,年纪不大的他却像一杆老烟枪,将这支烟抽到最后一口,才依依不舍的抛下。
“看了这么久,还是必死的风水格局,从苏州到上海皆是如此,究竟哪里不对?”苏冬面带忧虑,自言自语道。
这时候,他的肚子忽然很不争气叫了起来。
俗话说,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此刻夕阳已斜,正是该填饱肚子的时间,而苏冬又是长身体的年纪,饿的更快。
距离苏冬不远,一个胖大和尚搬了马扎坐下,地上铺起一块泛黄的油布。
油布上画了伏羲八卦,还有几行字,观四柱,断八字,寻龙点穴,堪舆风水,九华山净空禅师。
苏冬想了想,抬腿走到这胖和尚身边。
净空本来捏着一串崭新的佛珠,在那装模做事念叨着什么,一见苏冬立马堆起笑脸,口中道:“小兄弟,算姻缘还是学业?”
苏冬微微一笑,小声道:“六度经集第一卷,萨波达王本生提到,佛祖前生曾割左臂喂鹰,所以转佛珠应该用右手。”
唰~
胖和尚净空闹了一个大红脸,急忙将佛珠从左手转到右手,心里琢磨道:“年纪轻轻的小子怎么还懂这一套?又是六度经集,又是萨波达王本生,连第几卷都清楚?”
只见苏冬很老练的也在地上摆起一块油布,席地而坐。
苏冬这块油布比净空简单的多,上面只有四个字,奇门遁甲!
净空和尚微微一怔,闹了半天竟是同行!?
同样是在街面上混饭吃,年纪轻轻的苏冬却比净空专业太多。
就拿那块油布来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沧桑,竟然是个老物件!怕是有上百年历史了!
奇门遁甲这四个字极有气势,一笔一划中又透着深不可测的悠然,所谓道骨仙风,恐怕也不过如此。
净空和尚虽然不懂什么古玩文物,却隐隐觉得苏冬跟前这几个字和那块油布恐怕不简单。
想到这,净空笑道:“小兄弟,贵姓啊?”
“苏冬,苏州的苏,冬天的冬。”苏冬坦然道。
“没想到,能在这上海滩碰见传承奇门遁甲的高手,太乙,六壬,奇门遁甲,号称上古三大秘术,而奇门遁甲又是三大秘术之首,看你年纪轻轻,却通晓龙甲神章,厉害。”净空和尚翘起大拇哥说道。
本是随口抬举的话,哪知苏冬却一点也不谦虚,接口道:“算不上通晓,龙甲八门我迄今只开了一门,至于神章九宫更是连影子也没有,老实爷爷一百一十七岁便到了冲击龙甲八门最后一门的程度,换做我,恐怕要两百岁。”
“龙甲八门?神章九宫?”净空和尚一怔,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苏冬好奇道:“大师既然知道龙甲神章,难道不知道披龙甲需要打开,休,生,伤,杜,景,惊,死,开,八门,阅神章需要贯通乾,坎,艮,震,中,巽,离,坤,兑,九宫?只有这样才能达成披龙甲,焚尽八荒,阅神章,逆转乾坤!”
净空和尚一头汗,天下人只知道玄学第一秘术绝学叫做奇门遁甲,却不知奇门遁甲只是一个总称,奇门真正的传承叫做龙甲神章!
净空出来混是下了本钱的,书看过几本,这块油布也是花了大价钱,请做旧的高手炮制。
哪知和年纪轻轻的苏东一比,不仅门面上的东西没人家古旧,什么披龙甲,阅神章,更是根本不懂,被苏冬一席话说的好不尴尬。
“这些都是你家老实爷爷教给你的?”净空好奇问道。
“老实爷爷其实一点也不老实,村子里的寡妇他没少睡,别人家养的狗他也没少吃,只不过他的名字叫老实,所以我就叫他老实爷爷。”苏冬笑着说道。
回想起那个把自己养大,为老不尊的老顽童,苏冬还是很喜欢,也正是跟着他,苏冬学了这套东西。
老实爷爷一走,世上传承奇门遁甲的就只剩下苏冬自己了。
其实苏冬从来不觉得老实爷爷讲的都是真话,他在乎的只是祖孙俩过着很有趣的日子,行走江湖,每天都有不同的风景。
至少不用像别的孩子那样每天枯坐课堂,把一大群活力四射的少年少女关在院子里,做一样的事情,除了学习就是考试,考不好了还要挨板子,既无趣,也无个性。
人是世上最复杂最神秘的生物,活生生的人,怎么能够以分数定优劣?苏冬很反感学校里那一套。
想到那古怪的死老头,苏冬不由失神了…
“不能比啊,奇门遁甲是玄学三绝之首,我就学过点堪舆,四柱,顶多帮别人看看风水,测测吉凶之类的。”净空撇了撇嘴,酸溜溜道。
“奇门遁甲一样可以观风水,测吉凶,只不过路数有点不一样。”苏冬简单道。
“小兄弟,和你商量个事。”净空再次堆起笑脸道。
“说。”
“你这块油布…”净空眼珠乱转,遮遮掩掩道。
“想要?开个价吧。”苏冬无所谓道。
净空一怔,他本来是打算从苏冬手里将这块看似有百年历史的油布弄到手,苏冬答应的这么痛快,反而让净空犹豫了。
“你看,一千块钱行吗?”净空小声道,他自己这块做旧的油布在古玩街买都要一千两百块,苏冬这块看起来可比自己这个有年头多了,所以他开了个整数,算是投石问路。
微微一笑,苏冬道:“我今天心情好,三千块不二价,这祖上传下来的玩意就让给你。”
“成交!”
胖和尚净空连眼睛也没眨就答应下来,话一落就开始掏腰包,生怕苏冬变卦。
走江湖算命的,总得有个脸面,街头那些算六爻的为何要用古钱?还不是为了博取旁人信任。
真正通晓六爻的高手,就算用路边的石子信手占来,照样不会出偏差,没那个道行,什么也是白搭。
净空毕竟吃过这行几年饭,知道一个好的门面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只要能多蒙几个冤大头,三千块很快就回来了。
交接完毕,苏冬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胖和尚净空则把这块油布宝贝似的拿在手里,自言自语道:“好东西,够旧,可惜就是上边的字少了点。”
“这好办。”
苏冬二话不说,又把这块油布要回来,铺在地上,从怀里摸出一支更有年头的毛笔,沾着吐沫就写开了。
胖大和尚净空眼睛都直了,传说明代有一种毛笔,叫做藏墨,笔杆中设有奇特装置,装下墨汁终年不干,想写字的时候沾沾水,再打开机关就好。
藏墨当年很流行,古时候文人多,喝点小酒诗兴大发,随手就能写,连砚都不用,毕竟砚这玩意带着沉重,想用的时候还要磨上半天,不符合文人墨客随性洒脱的调调。
可惜后来战乱,天下第一机关笔藏墨就此失传。
“苏冬手里这笔随手就能写,看着又颇有年头,该不会就是藏墨吧!?”净空惊讶想到。
这时候,苏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大作,将毛笔收好,笑道:“这个就不收钱了,算是赠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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