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妇人冷冷的看着林绾墨,显然她并不相信林绾墨的话。
“绾墨冒犯了。”林绾墨欠身颔首,丝毫没有表现出异常。
“你犹豫了。”华服妇人开口道。
“不错,绾墨是犹豫了。”林绾墨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承认了华服妇人的话。“毕竟公子是燕国的君王,绾墨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配上这样一位年轻有为的君主。但转念之间,又觉得绾墨所想只是陪伴,那么,无所谓配得上与否。”
林绾墨不卑不亢的说着,身旁的沐枫洛微微偏了头看着林绾墨,一双眸子之中浓浓的笑意,不遮掩可若非细看也分辨不出。
华服的妇人一时间愣住,美眸流转之间隐隐带了几分叹息。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且待日后吧。”
她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多少让林绾墨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另一件事情呢?”华服的妇人盯着沐枫洛,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
“均田制度。”沐枫洛凝视着自己的母亲。
他并不否认自己的母亲在治理国家上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但毕竟是妇人干政,他无论如何都要守着曾答应先王的事情,无论怎样,燕国都是沐家的天下,绝不可让他人染指半分,即便这个人是王后。
“你开始推行了?”
“三年之内必见成效。”沐枫洛负手笑答,自信从容得仿佛天地皆在掌心之内。
林绾墨安静的站在一旁听着,心里对他们所言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想必均田制度最开始是先王后所想,而后来沐枫洛也觉得是可行的,于是开始冲破阻力在全燕国推广。
但朝堂之上无论是顾命大臣还是前朝老臣,这场变革都必将牵扯到他们的利益。那些人会这样轻易的让沐枫洛推广均田制度吗?
三年,除非彻底做到一朝天子一朝臣,否则绝不可能见到成效。
安静了一会儿,沐枫洛开口道:“今日天晚,不得已在这里住一夜,若是想继续刺杀,尽可以放马过来。”
“呵,身边多了高手,说话底气到底不一样了。”华服的妇人冷笑了一声,转过身边向着屋子里走边说道:“若不怕死,厢房还空着。”
母子之间冷漠至如此,尚不如陌生人。何其悲哀,又何其无奈。林绾墨摇头叹了一口气,看向沐枫洛的时候,他只是面色淡淡的看着自己母后的背影,无悲无喜,看不出任何情绪,也没有任何表情。
“走吧。”沐枫洛掉转脚步就要往厢房走。
“公子。”林绾墨叫住他。“荒郊未必不能过夜,何必一定要在这里?”
沐枫洛转过身来看着林绾墨,稍稍倾斜了一点头,唇边半含了笑意,似乎是在等着她说下去。
“明知道在这里可能会遭到行刺,公子何不离开?”
“夜宿荒郊?”
“确然是委屈了公子,但毕竟虎狼易防。”
想了想,沐枫洛笑道:“今夜你只安寝便是,其余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闻言,林绾墨顿时皱了眉:“公子这话是觉得绾墨贪生怕死吗?”
“自然不是。”沐枫洛笑出声音来,向前几步走到林绾墨面前。“绾墨,让你这样一个姑娘夜宿荒郊,未免有失为夫之责。”
为,夫?林绾墨怔了一下,垂下头满面通红。
“所以,夜里只能借宿在这里。”
“哦。”林绾墨顺着点了一下头,忽然想起不对来,她要说的完全给沐枫洛那一句“为夫”搅乱了。“公子,夜宿荒郊,绾墨自会为公子守夜,一样是能安寝的。虽说艰苦些,但毕竟不会时刻遭人惦记性命。”
“在这里他们想要惦记我的性命也还差得远。”沐枫洛仍旧是一副半笑模样。“况且,就算我真的在这里被杀了,她一定忙着改朝换代,大约一时半刻不会将这罪名扣在林家身上。”
豁然,林绾墨逆着沐枫洛的目光狠狠盯着他。分明是为了他性命着想,谁知却被他理解成另有用心。
“林家生死绾墨不敢大意,今夜绾墨为公子守夜。”林绾墨向后退了一步,手扶在腰间,屈了双膝对着沐枫洛一礼,而后径自走到厢房的门口,捡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双手环在胸前,向后靠在柱子上微微闭上眼。
沐枫洛有些愕然的看着林绾墨这一系列的动作,直到看着她闭目养神,忽然摇头一笑,转手脱了自己身上的长袍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盖在林绾墨身上。
“山间夜凉,还请公子保重身体。”林绾墨一把扯过身上的长袍回手丢还给沐枫洛。
沐枫洛看着手上的长袍,又疑惑的看了看仍旧闭目养神的林绾墨。
她这是着了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