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大黄不是他师父,这一嗓子也不是狮子吼,没有振聋发聩、警醒世人的功效,天鹅群安静了一会儿,带头的高鸣一声,众天鹅又都纠缠上来。它们显然很聪明、很有组织,时而四散而开,时而聚集而上,专挑黄大郎没有防备的地方进攻,把黄大郎啄得直叫唤:“师父!你快救我啊师父!”
大师父等他被啄得要发狂,才出来主持局面,他高喊一声:“诸位,住手吧。”
那群野天鹅也都听话,立刻停了下来——因为他们最小的弟弟,被那个国王模样的人,紧紧扣住了脖子,捏得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这样就好嘛。”大师父放下手中的天鹅,笑道,“有话好好说嘛,我徒弟不懂礼节,我代他给诸位陪个不是。”说着弯腰一躬到底。
这十只天鹅也不再闹了,饶了黄大郎,用头顶顶受伤的小弟,带到了一边。十一只天鹅站稳了,脖子昂得笔直,整齐划一地冲众人点头致意,继而扑棱棱振翅,一只只飞向了天边。落在最后的那一只,许是刚刚被黄大郎弄伤了,飞得慢些,回头看了众人几眼。
黄大郎顺着那目光瞧,乐了,“白雪,它瞧你呢。”
白雪捶了他一下,心中好奇,眼睛往那天鹅身上瞧,黄大郎身材高大,挡在白雪跟前,霸道得很:“不准看!”白雪噗嗤一声笑了,故意瞪着眼睛,拿胳膊肘轻轻一撞黄大郎。
大师父在一边看着,这俩闹矛盾了,心里高兴。可怜他一个少年出家的和尚,哪里知道,人这是打情骂俏。
黄大郎重新又去摘了些果子回来,三个人凑合吃了,匆匆往东北方向去。有大黄驮着飞行,脚程大大加快,天刚擦黑,众人已经到了布鲁将军的营地。三人收拾妥当,往驻地去,找到了布鲁将军,大师父把宫廷之变从头到尾一说,布鲁将军义愤填膺,表示一定帮克里斯钦国王夺回王位!
说完,安排三人住下,并且保证明日便会派人,护送国王返回丹麦王城。这位布鲁将军身高八尺,高大威猛,一嘴的络腮胡子,眼睛瞪得像铜铃,一看就是猛将,大师父心中稍安。
睡到半夜的时候,大师父感觉有人摇晃,迷迷糊糊醒来,揉揉眼睛,定睛一瞧眼前之人,大师父吓了一跳,这谁啊?床前站着一个少年郎,又高又瘦,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头上戴着一顶小金冠,他见大师父醒来,轻声道:“打扰您了,下午之时,我听你曾说过有一位哑女,她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吗?住在哪里?”问题一个接一个,很焦急。
大师父已经好久不打坐了,到了该睡的时候躺下就睡,这会儿被人喊醒了,脑子里还有些迷糊,看着月光下的白衣人,问:“你是人是鬼?”
“非人非鬼,活在人间受罪。那女孩儿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还望您告知。”少年说得凄惶。
大师父不知是敌是友,不好随意开口,斟酌一番,问道:“我与布鲁将军的谈话,机密得很,你如何得知?”大师父与布鲁将军谈及那场海上宫变之时,说到了波音,因不想过多将她牵扯进来,便用“哑女”一词来替代,隔墙有耳,被眼前这个少年听去了。
“那你说的是真的,她……她真在丹麦王宫之中?”少年郎又问了一遍,“她过得好不好?长得什么样?”
大师父含糊其辞,“嗯……长得当然好看,发色跟你很像。”
很远的夜空中传来几声天鹅的鸣叫,悠远恬静,少年慌忙道了谢,翻窗子走了,外面有翅膀扇动的声音。大师父这才清醒了,刚刚难道是个鸟妖?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又躺下,睡不着了。外面天黑着,夜半子时,正是人一天中最困倦、警惕性最低的时候,照理说这会儿就是被喊醒了,一翻身,还能睡过去,可大师父想到了波音,又想到她海底宫殿前那尊克里斯钦年轻时候的雕像,总觉得里面谜团重重,一切像是有上天的安排,越想越觉得奇怪,心慌意乱,不得宁静,索性坐了起来,盘着腿,想念一卷经,静静心神。
睁眼坐起,看到窗外有人影一闪而过,跑得快极了,像是一只闹肚子的猫,动作轻巧。接着又有几道身影紧随其后,一点儿声音都没有,隐约是停在了大师父门外。今晚真是热闹,大师父不能坐以待毙,一跃而起,躲在了房梁的悬灯之上。刚坐稳了,门被推开了,一行人猫着腰钻进来,手提大刀,乱刀往床上就砍,大师父坐在灯上双手合十,给被子枕头念经。太惨了,全都碎了。
有人发现不对,被子里没人!点上灯火一看,房间里干干净净,连根头发都没有,有人小声问:“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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