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戴莎没有被完全吓住,仍然记得矢口否认:“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医生搞错了!”
“搞错了…?是啊,确实搞错了……”顾质意味不明地道:“不过,搞错的人是我……”
戴莎心中的不安升级:“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是很清楚吗?”顾质的眸子冷冷地眯起,故意含糊其辞地反问:“到底谁才是孩子的母亲,你不是很清楚吗?”
戴莎的脸色应声大变,明明想要再垂死挣扎,可唇瓣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所有的表情和神色,顾质尽收眼底,他的心脏紧紧地缩着,顿了两秒,将最后一句试探的话说出口:“戴莎,你欠他们母子的,我全都记下了。”
声音之阴狠,令戴莎激灵地抖抖索索,随即失控地狂笑不止,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语焉不详:“哈哈……姐姐……姐姐……你……哈哈哈……你们一家三口……哈哈哈哈……”
顾质的脑中,大钟终于敲响。自从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拿到手后的那些疑虑,那些猜测,那明明隐约触摸到、仅剩一步之遥、却迟迟不敢捅破的真相,终于因为眼前戴莎的只言片语,悉数有了定论。
而这个定论,一点也没有让他松一口气,反而在他心中扬起无数尘埃,生出无限悲凉。
他早就可以得到解答。
无论是问戴莎,或者问戴待。又或者,他根本不用问,自疑虑生出的时候,他就可以偷偷地给戴待和小顾易鉴定关系的。
可是他没有。所有直截了当的办法,他都没有用,反而迂回地去鉴定戴莎和小顾易。
当事实证明,小顾易果然不是戴莎所生时,其实一切已经有了指向。既然不是戴莎,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机会能生出他的孩子的女人,除了戴待,还有谁?
没有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盯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呆愣了有多久。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他的心中有多么地害怕,害怕得他脑中明明有了想法,却硬生生地压下去,不敢明明白白地去确认那孩子是戴待为他生的,不敢清清楚楚地去了解那孩子为什么会变成戴莎生的。
直到今天,他依旧害怕地用迂回试探的方式套出戴莎的实话。
是啊,他如何能不害怕?
不用想都知道在这真相之中,戴待一定受了许多苦难。既然这些真相代表着她的苦难,他又如何能够果敢无惧地揭开她的疮疤?
他已经欠了她那么那么的多,现在突然又发现,他欠她的其实比他所以为的又多了那么多。
沉重到,他可能根本无力负荷……
“顾总……?”马休关切的唤声将顾质的思绪稍加拉回,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坐上了车。
车窗外,暮霭沉沉,余晖溶溶,给整座康复中心的建筑镀上一层金边,看起来很温暖。
顾质略微失神地盯着,眼前浮现出一大一小的两张脸,最后重合在那双极其相似的眸子上。
顾质颇为自嘲地勾了勾唇。
他始终回避着而不敢细想的问题再度浮上心头。
他往后,该如何面对那孩子……
*
“嫂嫂……”
两人一路的沉默维持到了杜家门口,临下车前,杜子萱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戴待正欲开车门的手滞了滞,转过脸来,“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虽然她还是没想到该如何暂时封了杜子萱的口,但回避肯定不是办法的。这一踏进杜家的门,兴许杜子萱就将方才所看到的告诉杜家的其他人。
顾质他……是真的逼到她了……
已有他们两人之间的绯闻在先,如今两人的亲昵举动落入杜子萱的眼里,根本无法死犟硬掰歪曲事实。
杜子萱犹豫了一下:“嫂嫂,你是不是真的会和大哥离婚?”
以为她问的是她和顾质之间的关系,未曾料到会是这个问题,戴待禁不住一愣,随即了然地勾了勾唇。
也对,但凡明眼人看到那一幕,都能嗅到她和顾质之间的暧昧,杜子萱又不是瞎的,何必再问一个显然已经有答案的问题。
“是,我之后会和你大哥离婚。”戴待坦诚相告。
闻言,杜子萱毫不遮掩满面的失望,“无法……挽回了吗?”
挽回?
戴待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和杜子腾之间本就是契约婚姻,何来挽回之说?
她的略一沉默,在杜子萱看来即是默认,脸上的惋惜之色更甚,低声喃喃道:“大哥他……果然还是没有这个福气……”
“不是的,没了我,才是你大哥的福气。”戴待纠正。
杜子萱面露不解,见戴待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笑了笑:“其实,你和大哥离婚也好。”
这下,换作戴待不解。
杜子萱旋出酒窝:“我一直都很矛盾的。从一个妹妹的角度来说,自己的哥哥纵然有再多缺点,那也是哥哥,哥哥娶了个好嫂嫂,妹妹自然替哥哥高兴,希望他们能够和和美美地过下去。可同时,如果脱离妹妹的这层身份,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嫂嫂这么好的女人嫁给大哥,必然是委屈的。所以……”
“我不是什么好女人,你高看我了。”戴待的唇角弯出淡淡的弧度:“你不是才刚发现我作为坏女人的一面吗?”
杜子萱的表情纠结了几秒,随即以一种可以体谅的口吻道:“嫂嫂不必这么说自己。其实,勇于追求自己的真爱,是没有错的。”
勇于追求自己的真爱?
戴待在唇齿间重复了一下,只觉杜子萱年纪小太天真。
“萱萱,”戴待不再和她纠缠其他问题,踌躇着在心中打了打腹稿,开口道:“我——”
“嫂嫂你不必说了。”杜子萱料准了戴待欲待出口的话,微笑着打断了她:“你的事情,我不会告诉爸爸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