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东北的杨锐根本没有想到因为复兴会而挑起的舆论风潮,已经改变了一些历史细节。不过即使知道,杨锐也不在乎,虽然对于革命者很是钦佩,但对于被黑龙会严重渗透的同盟会他是无爱的。他此时坐在军营里拿着一张泰晤士报,日俄大战之后战线僵持在昌图、四平一线,除了要练兵的独立军时不时赶新兵上阵,不断的和对面的日军对射之外,战局很是平静。
“一个前年在上海成立的反清组织复兴会最近组织了多起抗议政府的活动。”英国的泰晤士报的远东评论如此写道,“事件的起因是早些时候生在上海的血案——整个清国社会都对于政府的处置失当极为不满。在游行抗议的同时,一部名为复兴军的有声电影在清国各个租界放映,包括学生、士绅、商人、市民以及码头上的苦力在内的清国人都去了观看。这部电影的内容只是一个狭隘的美国记者(注)在对复兴会的士兵进行的专访,要说有什么值得称赞的话,那恐怕除了这或许是世界上第一部有声电影之外,就是一由《掷弹兵进行曲》改编的军歌了。虽然如此,但电影还是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但是因为放映地在租界,并且电影不涉及到**的内容,清国政府无法阻止……”
虽然复兴会内部有外文报纸摘要制度,但英国的泰晤士报一直是杨锐关注的重点,他还是要求关内把报纸直接送到东北。有邹容一案起的舆论攻势,得以鲜血生命的加成,获得极大的成功,而最后,杨锐又将政治部实验的多时有声电影放了出去,从而造成的了更大的轰动。其实对于一个满清这些统治者来说,反清不可怕,最怕的是打着爱国名义的反清。而如今,复兴会就是这么一个既爱国又反清的组织。
杨锐读完远东评论,然后又看向其他新闻,都是没有什么好关注的,唯一值得注意的只有两件事情,一件是近日沪上总商会曾铸等起的抵制美货;另一件则是各省士绅开始放声立宪,这件事情其实在会内报摘里面有。立宪派们认为“日本虽小,而国民爱国之精神蓬蓬勃勃,如釜上气。国民每至战阵之场,各以保守国权为务,生死不计也,岂**之国可同日语耶?”虽然日俄海战未毕。但借着复兴会掀起的反清浪潮,立宪的影响极广。
杨锐对抵制美货毫无印象,他看的任何一本书都没有记录这件事情,所以很快就把他略过了,根本不明白它将激起多大的风潮,而对于立宪他是知道的,不过在他看来满清的立宪无非是过家家。对于中央朝廷而言,完全是自寻短见而已。
看到杨锐基本看完了报纸,陈广寿道,“先生,游击队那边传信说那个美国记者希望能采访复兴会的领。”
东北这地方实在不好找记者,不是记者不多,而是记者都是扎堆的走在一起,同时被日军士兵派兵保护。在复兴会要寻记者的当口。只能采取守株待兔的办法,最后找到一个胆大的美国记者,对于游击队的专访就是由他完成的。其实这个美国记者对于游击队不是很关注,但在经历过一场伏击战后,便对战士们极为客气,而在日俄停战之后,关于游击队的电影也把他拍了进去。在他的报道获得巨大的影响之后。这个美国人又想采访复兴会的会长了。
“哦……”杨锐沉思起来,如果同意采访,那么满清将会加紧剿灭游击队,对于游击队今后在辽西建立根据地不利。同时如果记者问到复兴会对于西方的态度的问题很不好回答,对洋人妥协那么国内愤青会抨击,对洋人强硬那么日后起义将会有诸多麻烦,但是一直缩在暗处闹革命绝对无法成事,不在洋人面前亮相做土财主可以,要立国,那可是做梦。
“你让政治部安排一下吧,我见见他。”杨锐轻轻的说道,藏剑两年,也是该让大家听听复兴会会长的声音了。
和麦考密克的会面时在昌图以西五十公里外的一个村庄里,杨锐一身的行头是特意打扮好了的——他身着游击队的迷彩军服,脚蹬一双擦得铮亮的军靴,齐耳的头仔细的梳理过了,拉碴的胡子也按照这个时代的惯例留成了八字胡——八字的两边是向上微翘的。
麦考密克见到杨锐的时候正想拍照,但是在政工人员的示意下放弃了。杨锐微笑着伸出手和他握手,然后用英语说道:“见到你真是我的荣幸!麦考密克先生。”
麦考密克本以为他会像中国人一样作揖,但是却没有想到却是握手,更是一口英语,他也高兴的说道,“见到你也是我的荣幸。会长先生。”
麦考密克三十多岁,金色头,额头饱满、身材匀称,穿着深色的西装,完全是文明人的打扮,他秉承着记者独有的好奇,把杨锐从高到脚的打量了一番,然后说道:“真想不到我们可以这样自由的交谈,请原谅,我真以为你应该是一个红胡子。”
杨锐笑道,“麦考密克先生,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中国在逐渐的开放——不管这种开放是迫于战争,还是因为自身的需要。”杨锐念着政治部准备好的台词,很是变扭,不过,更让他恶心的还是后面。
先前的客套结束,一坐下麦考密克就开始提问了,他在采访复兴军(游击队)后,便很想见到这支部队的创办人,因为他一直感觉这支军队的创始人很神秘,并且做了很多常人做不到的事情,这让他十分的好奇。
他问道,“会长先生,您是什么时候觉得要成立复兴会,同时决定要到东北和俄**队作战?”
“最早是在19oo年的时候有这样的念头,当时清政府非常错误的对各国宣战,这时极为不明智的,给所有人都带来了很大的损失,那个时候我就认为这个政府应该推翻,于是我和几个朋友遍商议成立一个反对清政府的组织。而到东北,则是在于19o3年的四月。”
……
麦考密克按照之前约定的好的问题提问,而杨锐则按照之前准备好的答案回答。在采访结束的时候,麦考密克问了一个不在范围内的问题,他道:“会长先生,我非常想知道,你的学识来自于哪里?我感觉我不是在和一个中国人在谈话,而是和一个外国人在谈话。”
旁边的工作人员本想阻止这个多余的问题,不过杨锐却把他拦住了。他笑着对麦考密克道:“我想我说出了一定会很吃惊,我的童年其实就在美国度过的……”
杨锐还没有说完,麦考密克忽然惊叫起来,“哦!上帝。这时真的吗?”
“当然。麦考密克先生,这当然是真的,我在七岁的时候就到了美国。而后在西部待了一年,然后再纽约待了八年,我至今对那里记忆尤深,而后我去了英国,我的一个亲戚在那里,在那里我继承了一小笔遗产,但是我还是付不起大学的学费。所在我只能在大英博物馆的图书馆里学习,或者到附近的伦敦大学学院去旁听教授的课程,当时我没有辫子,他们更多的把我看作是一个日本人……”杨锐按照之前编好的身份对自己的美好童年娓娓而谈,虽然有德国及柏林大学的造假经历,但他考虑之后还是觉得应该放弃德国的一切,只说英美就行了。
会谈的时间因为这个例外的问题拖了很久,麦考密克很显得兴奋。他的高兴与其说是这个革命者有这么丰富的童年,还不如说他在美国的成长经历会让美国民众产生极大的共鸣,想想一个中国的革命者居然是在美国、在纽约度过他的童年,这会让所有美国人兴奋的。他再一次的问道之前的问题,“如果革命成功,那么未来的国家将会是美国式的吗?”
杨锐还是按照之前的准备好的答案说道:“美国是自由世界的核心,民主的保护神。人民的朋友,**者的敌人,所有的封建统治者都把美国当作眼中钉,美国是人类社会成功模式的榜样。未来的中国……”说道这。自觉说的很恶心的杨锐停了一下,跳出了原有答案说道:“但是现在中国的各个方面都很不成熟,贸然的参照美国模式将会很不适合,我想我们只能经过很长很长时间的努力,才能实现这个梦想。”
麦考密克也注意到了他回答的前后不同,追问道:“那需要多久?”
杨锐笑道,“我只觉得一百年太短。其实现在的中国就像是186o年的美国南方,农业是这个国家的主要产业,农民和奴隶一样都被束缚在土地上,并且非常的贫穷。美国当初即使有南北战争,有北方的支持,南方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融入了北方的。中国现在的情况是没有一个已经资本化了的强大北方,同时又有几倍于南方的农庄主,所以她要实现的真正意思上的共和需要非常长的时间。”
跟美国说中国只能借用美国的历史,要不然他们听不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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