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眼前一红,霎那间便被火焰吞没。
朦胧的晨光中,四辆会喷火怪车吐出的火龙异常明亮,它点着了日军六七百米的阵地,火光浓烟冲天而起。第十四旅团的士兵这时候都从掩体里站了起来,惊惧的看着不远处吞噬着一切的火焰,在其他士兵的惨叫中,他们瑟瑟抖。枪炮是可怕的,但那只是一瞬,可是如果被火龙吞没,在烈火中挣扎却使得所有人恐惧,所有的士兵都下意识的往后撤步,试图远离那辆仿佛来自地狱的怪车,而此时,喷火车的机枪射击孔也已经打开,马克沁机枪每分钟六百子弹编成的火镰收割着惊慌失措日军的生命,整条战线的日军开始崩溃。
在前线士兵崩溃的当口,炮兵指挥所里面的鹤见数马中佐接到了师团长电话,里面师团长什么也没有细说,劈头就喊道:“马上开炮!马上开炮!马上开炮!”
等师团长说完,鹤见数马中佐强调道:“现在光线很暗,我们难以看清……”
中佐话还没有说完,师团长就吼叫着把他的话打断,“马上开炮!马上开炮!马上开炮!”
无法明白前线生了什么的中佐碍于师团长长的命令,只得向传令兵道:“马上开炮!”
一炮弹落在了王世徵的后头,猛烈的炸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一炮弹,因为已经推进到了敌人之前的突袭阵地,所有的炮弹都落在喷火车的后头。
“日军开炮了,放烟雾弹。电话记得和后方保持畅通。”王世徵一脸沉静,不管外面焚烧人体的味道有多臭,惨叫有多凄厉,他都不为所动,既不呕吐也不恐慌,他只是在小声默念着经文。作为士兵,杀人是正常的,但是作为一个正常的人,如此的厮杀,特别是如此惨忍的厮杀让人的心灵需要籍慰。
在天空渐渐明亮的时候,一团团白烟把喷火车包围了起来,白烟中不断的喷出罪恶的火焰。白烟不断的前行,机枪不断的扫射,日军不断的撤退。在喷火车的后面,李二虎的营跟着白烟一步步往前,接收着日军退出的阵地,没有抵抗,没有厮杀,但是全营的士兵全部都无比的紧张,冷汗布满了全身,不断有人在行进中呕吐。
李二虎冲上日本人的堑壕,正要跨过的时候,烧了许久的堑壕中忽然窜出了一个浑身带火的人,火人带着火四处打滚,不断烈声呼喊哀叫着,挣扎中他看见李二虎几个人,又从地上爬起,似乎想让人帮他灭火,突入而来的火人让所有人都惊慌失措。李二虎拔出手枪可扣扳机怎么都抠不动,就在火人冲到他身前几米的时候,后面卫兵的枪响了,枪声中火人颓然倒地,蜷缩成一团。伏在地上渐渐的没了生息。
李二虎看着还在燃烧的人体,把手枪一扔,摸了一把冷汗,骂道:“娘的,吓死俺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远处前进的团团白烟中。一声爆炸之后又爆出一团巨大的火光,附近几十米都被炸出的火油点着了,李二虎心中一稟,猜测应该是喷火车被日军的炮弹打中,他不由的想到之前在防炮洞里那几个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军官,想起那个手上拿着佛珠的年轻军官对他说的“你的人离我四十米外!”的话语。顿时收回阵地的喜悦却被一种悲凉所代替。该死的小鬼子!该死的洋毛子!为什么要来俺们这里来呢?为什么就要打仗呢?日本就不好嘛,都在上面过了几千年了,怎么就过不下去了呢。李二虎在夜校里知道了整个天下其实是一个大球,球上面有很多国,日本就在中国东面的一个岛上,虽然先生说那岛上时不时就有地龙作怪,所以岛上的人就不断的想着要到中国来。但他还是无法理解这种举家搬迁的举动,家里再破也是家啊,又不是活不下去,为什么要换地方呢。
看着白烟中爆出的火焰,雷奥默默的放下望远镜,摇着头说道:“杨,很有效,但很残忍!”
“是!很残忍。”杨锐点点头,火龙部队的组建很费周折,指挥官空了好久。即便是最后找了一个最凶神恶煞的胡子,他也没有坚持多久就来参谋部讨饶了,他说这不是人干的活。也是,他再凶也是人,杀人对于士兵来说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如此残忍的杀人作为人来说是难以接受的,百般无奈之下,最后是信佛的王世徵主动来了,由此部队的人员才稳定下来。
“日本人知道这种东西之后,会仿制吗?”不知道怎么的,雷奥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也许吧。不过它的意思并不大。”随着科技的展,单兵武器越来越先进,木头铁皮制成的喷火车没有什么作用,就是二战的喷火坦克也少有用武之地,和一般的火炮相比,火焰的射程太近了,倒是单兵喷火器在一战的时候开始普及。不知道日本人能不能转换思维把喷火车的概念转移到喷火人身上,如果那样的话……
杨锐想了一下就没有去这个问题了,喷火车是用来保命的,既然要保命就只能如此,相对于改变历史而言,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比如现在,除了击退第七师团收回第一道战线之外,最重要就是怎么样在四团的配合下击溃第一师团,从而使一师能从南北夹击的不利局面中喘过气来。
“四团的情况怎么样了?”
旁边的参谋看了一下表,说道,“已经到时间了,四团的炮兵马上就要开始炮击。”
“二、三两团呢?”
“都已经进入了突击阵地,就等四团扰乱敌人后方然后进攻。”
“前线部队减员厉害,让陈广寿带警卫连去吧。”
参谋们一时间都愣住了,“司令,现在三个团都在阵地上,警卫连走了司令部就没人了。”
“没人就没人,司令部就留参谋长就好了,我也要上前线,你们也去。”
“啊,先生,这样绝对不行,太危险了,你的安全最重要!”身边的几个参谋立马叫道,杨锐刚从死亡里挣扎出来,所有人都不敢让他以身犯险。
“没有什么危险的,我今天的运气很好,那日本女人的炸弹也都没有炸死我。”说道这杨锐自嘲起来,他其实很想上战场杀几个日本人宣泄一下心中的愤恨,但看到诸人关切的目光,他的念头又动摇起来,已经有一个学生为救他而死了,从此,他的命已经不属于自己,已经属于大家的了。在以前,部队虽有牺牲,但他一直告诉自己那是在和敌人交战,打战哪有不死人的啊。可今天晚上,徐烈祖倒在他身前的那一瞬间开始,之前的自欺欺人便灰飞烟灭,他忽然感觉自己被无数因他而死的亡魂所包围着,它们在天空中看着他、期待着他,要他兑现之前在他们活着的时候,他对他们亲口所承诺的东西,这一刻开始,他感觉到心灵无比沉重!
“好吧,那我就和参谋长在司令部,其他人都去前线吧。四团顶用的只有两个营,他们只能捣乱,而我们,炮弹已经不多了,士兵减员严重而且疲劳,不趁着这时候把敌人的进攻意志打碎,等他们卷土重来那……”杨锐最终改变自己的念头,他知道,曾经以后自己不能为所欲为了。
“是的,先生!”参谋们高兴的叫了起来。
“注意安全!呆在前指就好了,你们不要再有损失,”杨锐看着他们因上战场而兴奋的脸,不得不告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