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释放关键的当事人,他有些不知所措,不放也无法做通工作——根据当事阿三的说法,那个中国人好像是德国人的朋友,放了就彻底失去了对这件事情的掌控权。正当他犹豫间,德国领事再次抨击起来,并且用他的手杖使劲的敲在地板上,这声音让他心慌意乱,他听过翻译的话后说道:“尊敬的领事先生,被关押的中国人涉及到殴打一位督察长……”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吕特打断了,吕特怪叫一声,吼道:“你们的那白痴督察正要卑鄙的谋杀我们大德意志的公民,正是被那个中国杨先生制止了,你们把他关着,难道想让他改证词么,我警告你,蓝博森先生,你会单独面对德意志帝国的怒火。”吕特继续威胁到,气势仿佛似一只公狮子。
蓝博森从来没有被一个领事这么直白的威胁过,虽然作为一个总督察,一个大英帝国的总督察很是骄傲,可是这件事情自己这边根本就不占理——从去年一月前任霍华德总督察去世,他被晋升为总督察以来,他还没有改掉之前那种唯唯诺诺的习惯——这一顿言语立即就让他哑口无言了,良久之后,他终于说道:“领事先生,中国的杨先生可以离开,但是要办理保释手续。”
吕特听完随从的话,说道:“我以领事馆的名义保释他。”说罢又重重的把手杖驻在地上,然后转身离去。
吕特几个人下来一楼就遇见了布朗和虞辉祖,钟观光和虞辉祖靠在了一起,看着虞辉祖一脸哭相,钟观光很莫名,虞辉祖擦擦脸,说道:“不说我,不说我,竟成怎么说,洋鬼子怎么说?”
钟观光说道:“现在德国领事会把竟成保释出来,没事了。”听到这话,虞辉祖长长舒了口气,心放进了肚子里,之前他和布朗在下面的时候,无论自己和布朗怎么的交涉巡捕房就是不放人,现在德国人一来事情就解决了,真是……
虞辉祖和钟观光在交谈的时候,吕特也在用英语和布朗交谈,布朗还在为交涉没有结果焦急的时候,一看到吕特出现在大厅里就感觉这事情总算有解决的希望了,谁知道吕特告诉他杨锐已经被同意保释了,担保人是德国领事馆,然后就在吕特的随从的带领下跑去办手续了。吕特转向虞辉祖这边,摘下帽子和他笑了一下——他和虞辉祖在味精工厂试机那天见过的,知道中国人不行握手拥抱,只好简单的一笑了,虞辉祖还是传统的作揖。
在杨锐被抓五个小时之后,他终于被放出来了,阿三巡捕在里面给他解手铐的时候,他就有被放的预感,果然,他被带向了一楼大厅,然后他就见到了虞辉祖、钟观光、吕特和布朗,自己在沪上能用的着的力量都在,他远远的对着他们微笑,吕特挤过其他几个人,上来拥抱着他说道:“你真的是太勇敢了,杨。”
杨锐没有中国式的谦虚,开起来玩笑:“是的,吕特先生,英国政府应当给我颁见义勇为奖状,我制止了他们那个卑鄙的警察。”
吕特大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说道:“德意志感谢你!”
杨锐笑笑,又和虞辉祖、钟观光、布朗几个打招呼,见到虞辉祖脸上像是哭过,抓住他的手问道:“含章兄,你这是怎么了?”
虞辉祖不好说自己怎么个大哭大闹才把证人找回来的,只说:“没事没事。你出来就好。”
杨锐被大家簇拥着出了巡捕房,外面天色已经很暗了,重新看见街道上热闹的人群,他心里的阴霾顿时散去,还是外面的世界好啊。在钟观光的述说下,杨锐知道了雷奥的肩膀只是受了些轻伤已经没事,但还是直接往医院走去,吕特则和他道别之后直接回领事馆了,布朗也离开了,虞辉祖、钟观光和他一起赶到了医院,来到病房只见两个仪器馆的学生死死守在哪里,见到杨锐几个过来灿烂的笑了起来,杨锐也对他们笑了起来,挥挥让他们过来,学生过来之后就是对着他行礼,他忙着阻止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我可是饿了,你们去帮忙买些吃的来。”
来到雷奥的床前,雷奥其实已经被惊醒了,他看见杨锐只想起来,杨锐忙把他按住,说道:“别动,先等伤养好了,那个英国杂种就在这附近,回头我们再掐住他脖子,这次可不要便宜他了,非弄死不可。”
杨锐这话可是说出了雷奥的心声,雷奥不挣扎了,笑了一笑又躺下来——虽然说是笑,但是看起来感觉像在哭。雷奥没有说谢谢,只说道:“是的,我的手下次不会松开了。那些撒克逊杂种,他们是全世界最卑鄙的杂种。”
杨锐对他把杂种的定义扩大化不以为意,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一屁股坐在床边靠在另一头的护栏上,说到:“还是这里舒服啊。”
钟观光笑道:“要不给你开一张,这里可是洋人的女子伺候的哦。”
杨锐想不到他这么个人对大洋马还有些喜好,说道:“我就算了,要不你来住住。”
钟观光连忙摆手:“我不行,工厂忙死了,收到电报什么也没交代就过来了,等下还要过去呢。”
“我是害大家担心了啊。”杨锐猜到大家一定是焦急死了,幸好学社那边学生还不知道,要是知道又非得闹起来不可。
虞辉祖站在旁边说道:“哪里的话,都是兄弟不说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