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桶里水气氤氲。清瑶已经在热水里泡了大半个时辰,可好像还能闻到清梦饮那温厚沁甜里带一抹辛辣的酒香,不知是幻觉还是那香气当真弥久不散。
她心虚,不敢等同伴们回来,沐浴后径自回房打坐修行。她熄了灯,跌跏而坐,房里很黑很静,她的心却静不下来,怎么也不能进入物我两忘的禅境,那些她命令自己不许再想的场景和对面,放肆无忌地在脑海回放。他说日后独处时要叫她月瞳,那是什么时候?明年中秋吗?那么,明年中秋自己就呆在圣景宫哪里也不去;或者,不用她躲着他,也不用到明年今日,他就会忘记她吧?
圣景宫中藏书极为丰富,且有很多非常珍奇罕见的道法典籍,善本孤本。玉皇特别下旨,开放圣景宫,各方名界的神仙,不管品阶如何,只要到天界御事阁申领一块玉牌,就能去圣景宫查询借阅各种典籍。因此宫中六位奉书女倌每日轮流值班,每人两个时辰。
两个月后的一天午时,正在清瑶当值的时刻,午时当班很轻松,基本不会有人来。她正埋首在一册古卷里苦读。忽然有一只手落在了桌案上,手指叩击桌面,当当当三下。
青桐木书案的声响低沉凝重,正凝神苦读的清瑶一惊,循着那只手望上去找它的主人,然后一眼就看见了他。
“你?”清瑶惊呼。面前的陆离递过御事阁的玉牌,一本正经道,“我来看书。”
看过玉牌,又扫了眼他罗列的书目,清瑶满怀希望地道,“这几卷书可以出借,但要在三日内归还。”
“不用,我就在这里看。”
大书案被他占了,清瑶只好转移到旁边一张小几上看书。书还是刚才的书,读人的心情却不同了,清瑶盯着书页,其实不过是给眼睛找个落脚之处,但仍会偷偷转去瞟他。那个人看似聚精会神,心无旁骛,嘴角却有微扬的弧度。一本艰深晦涩的道法典籍,也会看得如此欢喜吗?
两个时辰将过,很快思河就要来接班了。陆离也刚好合起了书册,他不接清瑶递来的玉牌,说道,“师傅交代我一件差事要在这边办,最近一个月,我都会来看书的。牌子先留在你这里,免得我每天都要拿给你查验。”
“一个月……”清瑶下意识重复。他忽然有点焦躁,似乎急于解释,“就是一个月。师傅常教训我太过重视功法修行,不喜欢读书。我就趁这一段在上界的时间认真读几卷书,免得他老人家絮叨。”
“呃,这样啊。”清瑶应着,拉开小几上的抽匣,把玉牌放了进去。他走到了门口又转身,“月瞳,你穿青衫很好看。”
“啊?”清瑶一怔,然后又好像大脑休眠般冒出一句傻话,“这不是你的那件。”
“我当然知道不是我的那件,”他显然费了些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笑得太过分,“我只是说,很好看。”
尽管羞得只恨地没裂缝,清瑶还是强撑着叫住将要出门的人,“哎……我……我把那件衣服,还给你吧。”
“不必还了,”他在初冬薄凉的日光里笑得暖如春水,“你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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