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如果建幽先皇当真要把皇位传给赵晨明,肯定会把真相跟他说清楚,也就不会搞出这种乌龙。而无论前世今生,显然赵晨明都没有得到先皇的承认,也从来没有诚心诚意想过要争取先皇的认可,总是想剑走偏锋,想凭诡计窃取皇位。
这偷来的皇位是这么好坐的吗?
“说的也是,我父亲果然也算是保卫了建幽国的安全。”云溪微微一笑,“不过,你刚才说‘只要皇帝不乱来’——那如果皇帝要乱来呢,莫非大昭就会发兵灭了建幽?那岂不是有违初衷,还是让诸国起了戒备吗?”
傅云修不屑地嗤笑:“有何难?这个皇帝乱来,杀掉再换一个便是。”
反正建幽国有这么多皇子,还愁没有合适的傀儡么。
云溪心中痛快。
虽然她有幸得以重生,但前世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即使在今生得以改变,那得以改变的也只是今生。今生可以处处防患于未然,但对于前世已经发生的事情,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了。
害死云溪、害死她父母亲人、害死她孩子的那个混蛋,并不是今生那个还未来得及实施计划,就被扼杀掉的赵晨明。这倒不是说今生的他就是无辜的,只是,前世的他,才应该是云溪真正的仇人。
而前世的赵晨明,到底是在害死他们云家之后,继续逍遥快活地活着……在今天之前,云溪都是这么以为的。
所以,心底总是难免有遗憾。
现在却知道,原来即使是前世的赵晨明,最终也是付出了代价的。那已经无可改变的前世,这样说来,其实也有一个让人还算满意的结果。
这时,只见傅云修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当然,也不能光是简单杀掉了事。那乱来的人自然是不能当皇帝了,却还可以另作他用。”
云溪不由好奇:“还有什么用?”
她还真想知道赵晨明前世最终的下场。
“可以用来杀鸡儆猴。”
傅云修语气平静地说着,就像在说今天晚上要吃什么菜一样轻松。
“要让下一个当皇帝的人,看看乱来会有什么下场。光是死还不算什么,可怕的是不得好死。甚至是,受尽羞辱、受尽折磨,想求死却不能死。我想,建幽国这么多皇子,总不至于个个都这么硬气,看到了这些也不觉得害怕的。”
不得好死,想死不能死……
赵晨明啊赵晨明,前世的你,可曾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下场?
可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云溪尽量不动声色,双眼却是难以抑制地蓦然一亮,闪烁着快意的光芒。
傅云修有点看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句话取悦了云溪,让她看起来这么高兴?原以为,她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忽然听说这些,肯定会觉得难以接受。结果现在看来,哪有什么难以接受,她分明乐意接受得很!
搞不懂,这女人真是让人搞不懂。
匪夷所思的是,傅云修发现,一向讨厌事情超出掌控的自己,似乎对这种搞不懂的感觉并不排斥。看着云溪不知缘由地变得欢喜,他只觉得,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非常不想看到这种欢喜从那张脸上消失。
——其实我们在大昭国的身份悬殊,门不当户不对,你只可能当我的妾。
这句话,忽然就不想说出口了。
“瞧你听得这么高兴。”傅云修看不到自己的笑容有多么宠溺,“还想不想听听更让人高兴的真相了?”
坐在对面的云溪,却把这近在咫尺的笑容,看得清清楚楚。
她高兴……她是在偷偷高兴来着,可怎么会被傅云修给看出来了?真想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莫非也像傅云修这样,笑得傻兮兮的还不自知?
这纠结的心思不敢说出来,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接过傅云修的话头:“哦?还有什么更让我高兴的真相,说来听听?”
“你父亲的身份是假的,那你母亲的身份呢?”傅云修给出提示。
云溪挑眉:“莫非也是假的?”
傅云修点头:“猜猜是怎么个假法?”
是怎么个假法?
母亲的身份是假的,而真相……是会让她觉得高兴的。
云溪不禁想到这些年来,父亲对母亲一直是以正妻之礼相待,对嫡庶子女总是一视同仁。庶子庶女,也从不被要求称呼韩月为“姨娘”,而是称呼其为母亲。
外人对此多有议论,说云耀华宠妾灭妻,说云府没有规矩,嫡庶不分。但云耀华对此毫不在意,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我行我素。
但如果,母亲的身份是假的,妻妾的说法本来就不成立,嫡庶的分别本来就不存在呢?
云溪不禁脱口而出“莫非,母亲本来就是父亲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