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太君不悦冷哼一声,冷冷道,“旭儿和瑟瑟的舞蹈精彩极了,你若不爱看,可以先行回去。”
坐在大夫人身旁的世子爷恨铁不成钢扭头剜了她一眼。
赵姨娘知道自己又说错话,忙低头去不说话。
大夫人倒是乐了。
许久,纳兰褚旭和香瑟瑟才回到座位上,侍女随即给他俩端上特酿的琼花酒。
太君欢喜笑道:“旭儿,以后多乐乐。”
“是,奶奶。”纳兰褚旭点头应声,端起酒杯饮尽。
太君再看向香瑟瑟笑问:“瑟瑟,你也赢了,想让明珠做什么?”
香瑟瑟侧头看了看她,再把目光转落纳兰明珠身上,浅笑道:“既然三少爷罚我夫妻共舞,那么,我便罚郡主和郡马爷早生贵子如何?”
“好!好!”太君对她又添了几分赞赏。
其他人纷纷附和称好。
纳兰明珠双拳狠握,险些没有掀了桌子,但脸上笑容不变,却恨不得将香瑟瑟撕成碎片。
“噗……”欢笑中,纳兰褚旭突然吐了一口黑血,倒在桌面上。
“啊……”
众人讶然吃惊。
“纳兰褚旭!”香瑟瑟吓了一跳,轻摇了他两下,见他唇瓣发黑,她心下猛然怔了怔,阿洛紧接着跑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太君心急如焚走过去,云婆忙搀扶着她,其他人纷纷站起来不敢靠近。
“请大夫!赶紧请大夫!”大夫人迫切吆喝喊道。
“我去请!”阿虎心急如焚跑去。
“谁下毒手?”世子爷厉声喝道,再把目光定格在端酒的侍女身上。
侍女慌了慌,忙跪下来摇头说:“此事与奴婢无关!奴婢不知道怎么……”说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指向纳兰北峰说道,“三少爷!三少爷曾到后堂去了!”
“你胡说什么?”大夫人触电般反驳。
被目光包围的纳兰北峰啧了啧舌,结结巴巴说道:“我……我的确到后堂了……下药了……可是,我下的只是泻药!”
“泻药?泻药怎么会这样?”赵姨娘忽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责问,“定然是你嫉妒褚旭,所以痛下毒手!”
“你别胡说!”大夫人凌厉叱喝。
“我没有!不是我!”纳兰北峰憋屈红着双眼,瞧见正看向自己的香瑟瑟,迫切委屈喊道,“嫂子,不是我!真不是我!我只是下了泻药!我没下毒药!”
“吖,太君晕倒了!”
又一个呼声,场面瞬间混乱了。
大夫在屋里诊治了许久才出来,阿洛忙扶着坐在凭栏处的香瑟瑟迎上去,在院子里等候的世子爷、赵姨娘、阿虎等人也跟着围上去。
“大夫,我们姑爷怎样呢?”阿洛迫切问道。
大夫抹了抹额上的汗,忙笑道:“几位放心,大少爷身上的毒已清,再歇息一个晚上就无大碍了。”
“喔。”世子爷应了声。
香瑟瑟侧头看向他,听他这声“喔”和复杂的表情,似乎别有意味,她打心眼不高兴,转向阿虎微笑道:“阿虎,送大夫出去,好好答谢。”
“是。”阿虎应了声,连忙引领大夫走出去。
“既然褚旭没事了,我得去看看太君,瑟瑟,这里你照看着。”世子爷沉声道。
香瑟瑟点头不语。
世子爷没有再说什么便走了,赵姨娘也跟着离去。
“阿洛。”香瑟瑟轻轻喊了声。
阿洛忙侧头看她。
香瑟瑟睨向走远的两人,冷声道:“以后不允许这两个人再踏进凝晖堂半步。”说着,她拂袖往屋内走去。
阿洛察觉到她的杀气浑身怒气,轻声回应:“喔……是……”
第二天,纳兰褚旭昏昏沉沉低喃:“水……水……水……”
叨喃了许久,依旧口干舌燥,他缓慢睁开眼眸,侧头看了看坐在案几旁写画的人儿,只因浑身乏力,有气无力呢喃道:“水……我要喝水……”
香瑟瑟轻抬眼眸往他那边看了一眼,手执毛笔指了指案头的茶壶,轻声道:“那有茶壶,自己倒。”说着,她又低下头去继续写写画画。
纳兰褚旭紧皱眉头看了看她平淡的样子,只好竭力爬起来,伸手去抓茶壶,摇了摇才发现茶壶里并没有茶水。
“咳咳……”他艰难咳嗽两声,扶着床柩,扭头看向她说,“娘子,没水了。”
那边的香瑟瑟轻作点头,却没有说些什么,依旧神淡气清地专注自己的事情。
这个女人……纳兰褚旭哭笑不得扯了扯嘴角,背靠床柩,喃喃道:“娘子,为夫想喝水……娘子……娘子……水……水……”
许久,香瑟瑟才搁下手中的毛笔,侧头看他,淡然笑道:“夫君想喝水?”
纳兰褚旭舔了舔苍白的唇,以示自己的望水石穿。
香瑟瑟慢步走过去,掐住他的脸颊,将他干裂的唇看了许久,才戏谑道:“看来,夫君真的是渴了。”
纳兰褚旭吞了吞口水,迫切看着她,喃喃道:“娘子,为夫昏迷的时候,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香瑟瑟轻摇头,收回手,坐到床边微笑道:“没有,我只是好奇,夫君连死都不怕,会不会怕口渴呢?”
这女人果然是故意的。纳兰褚旭苦笑,再迷惑问道:“娘子这什么意思?”
“昨晚的毒,是你自己下的?”香瑟瑟若有意味问道。
纳兰褚旭眸色微敛,淡淡道:“不是。”
香瑟瑟不以为然说道:“我看见你吃解药了!”
昨晚他倒下,她吓了一跳,正当众人骚乱的时候,她却看见他暗暗吃了一口颗药丸。
这男人前日服毒输了比赛,昨晚还依样画葫芦。
“既然是自己给自己下毒,为何不提前吃解药,反而要冒这个险?那是暂时压制体内毒性的药丸,否则你就要守寡了。”纳兰褚旭若有意味道,他再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叨念,“我真的渴了。”
香瑟瑟眉心轻蹙,琢磨了会,试探问道:“那你早就知道酒里有毒?”
纳兰褚旭轻作点头没有说话。
她连忙问道:“既然知道,你为何还要喝?”
纳兰褚旭唇畔处忽然浮起一丝冷冷的笑弧,反问道:“我若不喝,下毒的人如何能安心?”顿了会,他再若有意味问道,“现在是怎样的局面?”
香瑟瑟见他嘴角的笑意虽然冷漠,却又好像有一分藏得极深的伤,让人莫名心疼。
许久,她才轻声道:“太君昨晚昏迷了,现在已无大碍。”见他神色不变,她紧接着说,“世子爷认定是纳兰北峰下的毒,说大夫人教子无方,贬为妾侍。三日后,送走纳兰北峰。”
纳兰褚旭笑得更冷,眸色更幽暗,戏谑道:“嗯,这毒喝得还挺有价值的。”
“这毒不是纳兰北峰下的。”香瑟瑟轻声道。
纳兰褚旭缓慢扭头睨向她,像个疯子似的,阴冷笑道:“那又如何?我要先弄死纳兰北峰,再弄死下毒的人。”
瞧见他眸底嗜血的寒气,不觉可怕,却有几分可悲,香瑟瑟心头莫名难舒,试探问道:“你知道是何人下毒?”
纳兰褚旭抹了抹干瘪的唇,轻淡道:“不是我那个爹,就是我那个娘。他向来中意纳兰维美。我死了,纳兰北峰获罪,他最得意。我还活着,他们应该极其失望吧,否则,那个女人怎么会只降为妾侍呢?还将她留在府内,不过是让她对付我罢了。”
香瑟瑟心头微寒,本想说他把人想得太过险恶,然而,昨晚世子爷和赵姨娘的反应又的确证实了他的说法。
在大夫诊治的时候,那二人心急如焚在庭院里踱步,赵姨娘尤甚。
忽然听闻纳兰褚旭平安无事,那一瞬间,赵姨娘咬了咬牙,世子爷那“喔”的一声包含了无尽的失望。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这两人一是生母,二是生父,竟怀着如此恶毒的心肠。
“夫君的意思是,世子爷想借大夫人的手杀了你吗?”香瑟瑟轻声问道。
“那是自然的。”纳兰褚旭轻淡道,轻咳两声,他侧头看她浅笑道,“娘子,我真的渴了。”
“我去打壶茶来。”香瑟瑟轻声说了句,端起茶壶向外走去。
走到屋子外,她坐在凭栏处轻轻叹了一声,回想昨晚的情形,纳兰褚旭出事后,真正着急的只有太君,纳兰明珠幸灾乐祸,赵姨娘虚情假意,各房的人只是隔岸观火。
一会儿,脑海里突然浮现纳兰北峰委屈哀求的呼喊声:“嫂子,不是我!真不是我!我只是下了泻药!我没下毒药!”
“为何偏偏对我说呢?”香瑟瑟虚叹一声,若说纳兰褚旭可悲,大夫人和纳兰北峰岂不一样呢?
另一边,被贬为妾侍的大夫人苦苦哀求了世子爷一整天,世子爷还坚决要将纳兰北峰送走。
大夫人只好跑去找纳兰明珠请求帮忙。
纳兰明珠慢悠悠喝了一盏茶,搁下杯子,执起罗扇道:“以本郡主看,这压根就是纳兰褚旭使的苦肉计。若不是他处心积虑,我大哥怎么会如此决绝?太君怎么会那么生气?”
“郡主的意思是……”大夫人迷惑看着她。
纳兰明珠冷哼一声道:“这你也看不出来。比赛那天纳兰褚旭为何突然中毒输了比赛,分明就是他自己使的苦肉计,让别人以为是北峰为了取胜去害他。这不,平息了比赛,他又自个服毒,嫁祸北峰,说北峰容不下他。”
说着,她看了看大夫人若有所思的样子,连忙提醒:“这不,你现在被贬为妾室了。那个赵姨娘很快就扶正,纳兰褚旭不就名正言顺成了嫡长孙吗?”
“我不会让他们伤害我峰儿!我不会让他们伤害我峰儿!”大夫人神色恍然叨念了几声,就恶狠狠跑了。
“喂……”纳兰明珠急切喊了声,见她跑远了,又无趣冷哼一声,继续品茶。
入夜,大夫人双目萦绕着杀气进入凝晖堂,瞧见无人,来到了卧室,见只有纳兰褚旭一个人侧卧在床上,她咬了咬牙,抽出拽在袖里的匕首对准他的心脏,慢步走过去。
来到床边许久,却久久下不了手,看着纳兰褚旭苍白的脸,她忽地眼圈一红,缓慢蹲下来,把手抚在他的脑袋上。
并未入睡的纳兰褚旭忽然心头轻颤,百般矛盾绞尽心头。
细看他的轮廓良久,大夫人哽咽喃喃问道:“你真的如此恨我?”沉默了会,她再沉声道,“我知道你醒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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