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吓得跟上来的纳兰北峰一惊,手抖箭飞了出去,竟然还中靶了。
“好!”观众席上的大夫人惊喜叫喊。
端着酒杯的聂云庭略带几分纳闷打量着纳兰褚旭,其他人也迷惑不解,包括皇帝。
阿洛凑到香瑟瑟耳边小声低念:“小姐,姑爷的样子很不妥。”
香瑟瑟眉心轻蹙,她早就注意到了,在他骑马跑了半圈的时候就发现他的神色似乎不对。
接下来,纳兰褚旭只是在绕着圈子跑,纳兰北峰虽然射了几箭但是都没中靶,最后以纳兰北峰中了一把为胜。
这是出于所有的意料之外的。
“嗬,还以为你很了不起,神气什么!”纳兰北峰从马背上下来,轻蔑冷哼一声,大步往观众席走去。
纳兰褚旭意欲下马险些没摔下来,阿虎急步上前搀扶着他,香瑟瑟迎上来看了看他微微发青的脸迫切问道:“你怎么呢?”
“公子的手一直在抖!”阿虎骤紧眉头,下意识往纳兰北峰那边瞥去,咬牙切齿道,“一定是有人怕输,暗中给公子下药。”
“什么人下毒?”白若惜迫切问道,再扬起眼眸看纳兰褚旭苍白的脸说,“这不公平,要不跟陛下说……”
“败者,不问理由。”纳兰褚旭喃喃道了句,脚步虚浮迈步走去,身子虽然孱弱,但那眸底的桀骜凛然却分毫不减。
香瑟瑟走快两步搀扶着他略颤抖的手,纳兰褚旭低眸看她,轻抿苍白的唇戏谑道:“或许,真的要去流浪了。”
“我可不要被迫的流浪。”香瑟瑟轻声道了句,再掏出帕子来擦了擦他手心的冷汗。
纳兰褚旭迷惑看着她,只是她脸色恬静,无法揣度她此刻心里的想法。
聂云庭转动手上的酒杯,迷惑看着互相扶持往侯战区走去的香瑟瑟和纳兰褚旭,心想那个女人不是说要一脚踹掉那个男人吗?怎么还与他并肩作战?
第二局,太子抽签,纳兰维美对白若惜,对弈。
纳兰维美刚要动身,纳兰明珠睨向对面的香瑟瑟,冷声低念:“不必担心,这一局你输了也无所谓,但绝不能赢。不过,以你的能耐也赢不了。”
“嗯。”纳兰维美应了声才往擂台走去。
白若惜侧头看了看纳兰褚旭,温婉笑道:“放心,这一局,我绝对不会输的。”
纳兰褚旭微笑点头不语,待白若惜走远后,再侧头看身旁的人儿道:“只剩下你跟纳兰明珠了,可有信心赢她?”
香瑟瑟无奈笑道:“这不等于你跟纳兰北峰的对决吗?你说,我可有信心。”
白若惜和纳兰维美同时来到棋盘跟前,两人客气点头坐下来,铜锣敲响后,纳兰维美谦逊浅笑道:“白姑娘,你先行。”
白若惜温婉点头,轻拈黑子落在星位上。
刚开始她以为这个纳兰维美并没多少能耐,岂料被他步步紧逼,最后二人陷入了持久战。
另有侍从将二人的棋局在地面上放大的棋盘展现出来,只要他们下一子,侍从就添一子,让在场的人一目了然。
擂台上斗得如火如荼,两人你追我咬谁也不让谁,台下的人琢磨着棋局也跟着陷入了苦思,每当二人下一步棋,都禁不住一声惊叹妙极,然后又陷入苦思。
香瑟瑟观望棋局许久,这白若惜下棋步步谨慎,虽然以守为攻却咄咄逼人,而那纳兰维美相反,步伐胆大,然每一步深思熟虑,欲擒故纵,让白若惜措手不及。
看来旭王府真的藏龙卧虎,她不得不多打量了他两眼,此人面容俊秀,五官明净,相较其他人容貌却不出众,容易被人忽略。
良久,香瑟瑟侧头看站在身边的阿洛问:“阿洛,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走。”
“嗯……”阿洛紧皱眉头细细琢磨。
纳兰褚旭略带纳闷侧头看了看身边这人儿,台上每走一步棋,她都会询问阿洛下一步该怎么走,明显她心里已经有数,却还多此一举。
应该是在教阿洛棋艺吧,他真不懂,不就一个丫鬟嘛,她还废寝忘食地教导。
这一局直到日落西山,才以平局为终。
第三局,不必再抽签,纳兰明珠对香瑟瑟,舞艺,第二天才进行。
回到旭王府后,太君马上给纳兰褚旭找来大夫,香瑟瑟本以为这可能是太君下的药,但看太君着急的样子,应该不是她。
也不可能是纳兰明珠,以纳兰明珠的性子不会下药。
看大夫人的反应,此事应该与她无关。
剩下最有可能的就是赵姨娘了。
太君接过云婆送来的热毛巾,满带疼惜给纳兰褚旭擦了擦他额上的冷汗。
纳兰褚旭抱歉道:“奶奶,天色已晚,你该歇息了,还是让瑟瑟照顾我吧。”
“不,今晚过后,奶奶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照顾你了。”太君哽咽低念了声,红了双眼别过脸去,无奈道,“旭儿,看开一点,天无绝人之路。或许,离开京都,你会过得更好。”
这本来就使她期待的结局,除了不耻有人为了胜出向纳兰褚旭下药之外,她并没有不满意的。
此情此景,她也不想再说什么伤感的话。
纳兰褚旭正欲说话,香瑟瑟抢先说道:“太君放心,夫君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纳兰褚旭和太君旋即把迷惑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在旁的云婆连忙说道:“可是今天大少爷已经输了一局,平了一局,明天……”
剩下的话,云婆噎在心里头,谁都知道明天是压倒的胜利,谁不知道纳兰明珠舞艺精湛。
“罢了。”太君拍了拍纳兰褚旭的手背苦涩笑道,“留住性命才是好的。”她再扭头看向香瑟瑟说,“我会派人跟陛下说一声,明天的比赛就不必进行了。”
“为何?”香瑟瑟平淡问道。
云婆轻哧一声,半带戏谑道:“这已经是定局,何必在此时浪费时间呢?”
香瑟瑟不以为然说道:“不管输赢,我明天还会继续把比赛完成。”
太君瞬间冷了眸色,不悦责备:“既然都输了,何必还纠缠不休?你以为你还有机会赢吗?”
香瑟瑟眸色微敛,唇畔处浮起浅浅的笑意,若有意味反问:“难道太君不知道,输与赢之间还有一处灰色地带,叫做,平局。”
“平局?”太君迷惑低念了声。
一直处于局外看戏的纳兰褚旭好奇看了看这个突然目露厉色人儿,仍旧沉默。
香瑟瑟轻作点头补充:“陛下只是说输了赢了该怎么办,可是,并没有说平局该如何处理,不是吗?”
太君讶然一愣,再与云婆惊喜对望,很快又沉了脸,转向香瑟瑟说:“平局何谈容易?旭儿输了一局平了一局,要取得平局,除非明天必胜。你有什么能耐胜过明珠?”
“要不……”云婆连忙说道,“跟郡主商量一下?”
太君忙摇摇头说:“明珠那个人最心高气傲了,那些诗文、舞艺是她最引以为豪的地方,若要她当众承认技不如人,还不如让她去死。她是万万不会答应妥协的。”
“要不……”云婆低喃了句,下意识往纳兰褚旭看了看,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提议。
太君明白了云婆的意思,疾言厉色道:“我们绝对不能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更何况,要是被明珠知道我们对她下药,这个家岂不要翻天呢?”
“是!”云婆连忙应声。
“太君……”香瑟瑟轻轻喊了声,太君和云婆忙把目光落到她身上,她把目光落到纳兰褚旭身上,恳切道,“瑟瑟自认技不如人,但不管怎样,为了夫君,我都想尽力一试。”
太君看了她良久,轻作点头说道:“嗯,试一试也无妨。”
虽然答应了,但并没有多看好,像只是安慰纳兰褚旭那般。
待太君和云婆离开后,纳兰褚旭才牵过香瑟瑟的手,好奇笑问:“娘子有信心胜过纳兰明珠?”
香瑟瑟抿唇浅笑道:“明天不就知晓了吗?”
“可是……为夫还没见过娘子的舞艺。”纳兰褚旭带着浅淡的笑容道,“再献艺之前,可否先让为夫一睹为快?”
“没问题,若夫君还有力气,我还可以带你一起跳。”香瑟瑟理所当然笑道,纳兰褚旭纳闷皱下眉头,香瑟瑟旋即将他从床上拉下来,教他跳起华尔兹来。
纳兰褚旭紧皱眉头,略带笨拙地跟着她的舞步,试探问道:“娘子,明天就打算以此奇怪的舞取胜?”
香瑟瑟秘笑不语,带着他再舞了一阵子,再轻声道:“夫君,懂乐器吗?明天可不可以为我伴奏。”
“娘子喜欢什么曲子?”纳兰褚旭浅笑问道,他最想问的是,这么奇怪的舞该配什么曲子呢?
香瑟瑟秘笑了一阵子,若有意味笑道:“夫君慢慢想,你觉得此舞该配什么曲子,就奏什么曲子。”
“好。”纳兰褚旭微笑应声,这女人还真会折磨人啊。
另一边,纳兰明珠狠狠将被虫子咬破的羽扇掷到桌面上,厉声叱喝:“这玉扇好好的怎么会被咬破呢?一把扇子都看不好,你是猪吗?本郡主养你有什么用?”
跪在地上的侍女战战兢兢哭喊:“奴婢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还哭!你还哭!”纳兰明珠气急败坏掐住她的肩膀狠狠拧下去,侍女“啊”的一声痛喊出来。
“郡主……”郑白抱着一个锦盒快步进来轻喊了声,迫切道,“你何须跟一个丫鬟生气,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纳兰明珠睨向他,更加怒火攻心,厉声叱喝:“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替她说情?怎的,你们有见不得人的私情?迫不及待替她解围来呢?”
郑白憋屈地看了她一眼,忙把带回来的锦盒递给她微笑说:“你看看,是否凑用。”
纳兰明珠冷眼看他,郑白连忙把锦盒打开,她低头一看才知道是一双洁白的羽扇。
眼前一亮,她忙拿起盒子里的羽扇,爱不释手把玩,侧头看他笑问:“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羽扇?”
郑白秘笑不语。
一会儿,纳兰明珠忽然一脸嫌恶问:“该不会是月戏班子的肮脏东西吧?”
“当然不是!”郑白迫不及待说,“这都是暂新的,是我……”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恳切道,“真的是新的,其他人,从来没有人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