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最出色的歌伎云集,能在京城最怜香惜玉的二皇子面前,一展风采,是每一个歌女梦寐以求的事。
皇上和丽妃的贺礼接踵而至,而两人心照不宣地都没有出席,事实上,三年前至今,夏炎帝,已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
当然情非得已除外,但那样的不得已而为之,在太平盛世的今日,少之又少。
座位的最尾,苏暖雪低眉敛眸,一言不发,相对于娇声细语的侧妃们,她仿佛是一座白玉的雕像,沉静的、淡然的、无声无息的。
明亮的琉璃灯盏下,苏暖雪随意挽起的长发,一袭清淡的白衣,在满堂的霓裳羽衣里显得落落寡合。她冷冷清清地望着满堂斛筹交错的身影,不置一词。
“八殿下,一月之内连纳两位侧妃,听说全是将门虎女,当真是享尽齐人之福啊。来,来设备八民政的齐人之福,为第的敬您一杯。”说话的是五世子梵艺,听他如此,身边的美人不依地嗔了一声:“殿下您若想,也无不可啊!”
“哪里有五世子你潇洒,醉红楼的红牌,哪个不是由五世子经手啊?连束缚都没有,本殿更羡慕你好不好?”越殒天微微笑笑,不清不淡地回着。梵墨只是世子,身份差着一重,可越殒天却
其他一个一个过来敬酒,一直到:“八殿下,祝您酒多喝一点,饭多吃一点,美人多抱一点,哟,八王妃不乐意了呢!”白衣的男子缓步上前,说着恭贺的话,对着越殒天和王妃举杯。
“承九世子贵言,九世子辛苦,九世子请坐。”这次说话的是王妃,她微微笑着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苏暖雪。
“还是二皇妃通情达理。”梵墨顺着王妃的眼睛望向了垂眉敛目的苏暖雪,眼中竟然滞了一滞。
一袭白衣的女子瘦弱且苍白,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一侧,仿佛满室的喧嚣与她无关。淡淡地听着身侧的越梵宇的疯言疯语,她也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仿佛来自世界另一端的女子与眼前的奢华格格不入。但满室衣鬃香影却丝毫不能掩饰她的风采,反倒成了她的衬托,仿佛绝顶之上的初绽的梅花,冷清、倔强、与世隔绝。
“九皇弟……”侧目看到梵墨看苏暖雪的眼神,微微冷冷地睨了一眼居心显然不良的王妃,再看一眼无动于衷的苏暖雪,越殒天唤了一声:“九皇弟,你冷落身侧美人了!”
“哦,小弟唐突。”梵墨这才醒悟,这在他怏怏转身时,苏暖雪忽地抬头对着他笑了笑:“九世子……”
王妃那一声音调略略提高,当然是有所指,但她亦非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人,掩饰住眼底冷芒,她视而不见。感觉到梵墨盯着自己看,她装作不经意间抬首,看到他的眸光,略微怔了一下,忽然清清浅浅地对着笑笑,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小嫂子!”看到苏暖雪那一抹笑,清冷且明媚,仿佛满室的灯火都在她灿星般的双眸里失去颜色。梵墨又是一愣,他慌忙招手令人斟酒,随后来到蓝雪面前:“不知是第几房小嫂子呢?梵墨有礼!”
苏暖雪微微笑笑,跟前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九殿下人中龙凤,苏暖雪仰慕已久,这一杯,苏暖雪干儿,九世子你可以随意。”说着一杯酒下肚,看到苏暖雪如此豪爽,梵墨又感意外,一杯酒见底,他才说道:“小弟不荣幸,现在轮到小弟来敬小嫂子,不知小嫂子赏面否?”
“九殿下有心,苏暖雪怎敢推拖?”苏暖雪又是一笑,再一杯酒下肚,她仍然微微笑笑地望着梵墨,想听梵墨如何说下去。
“爱妃不用酒力,让九弟见笑了!”越殒天微微皱眉,他大踏步起身,将苏暖雪拢在怀里,然后望也不望梵墨,径直说道:“乖,不喝了好不好?”
“为弟在敬小嫂子,这能不能喝,难道她还没有八殿下清楚?”梵墨嘴里说着,眼睛只望着苏暖雪——对于他喜欢的女子,向来是无所不用其极,就算是八皇子的侧妃又如何?梵清的侧妃,他染指的,她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出嫁从夫,二皇子殿下说暖雪不胜酒力,暖雪就不胜酒力了。”苏暖雪只温和地笑笑,由得越殒天夺下她手中酒杯,却只望着梵墨:“不过,暖雪有其他建议,不知九皇子愿意听否?”
“暖雪。”越殒天以警告的眼神望了眼苏暖雪,眼底却不无担忧。自从听到王妃明言面前之人就是梵墨,到苏暖雪故意搭讪,越殒天的视线再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他甚至可以看到她眼底的仇恨和嘲讽,还有志在必得。
是的,志在必得。
眼角余光睨过一直垂眉敛目的盈侧妃,他忽然有一丝疲惫,梵墨染指盈侧妃,他是知道的,但那个女人还不值得他生气,所以他选择漠然置之,但眼前女子,于他已是另一层意义,他无法听之任之由她毁了自己。
“夫君若说不可,暖雪不说就是了。”苏暖雪瞬间敛起那抹笑,不动声色地脱离越殒天的怀抱,又对着梵墨福了一福:“真不好意思,夫君好象不喜欢暖雪和九世子说话,那么暖雪便不能再和九世子说话了,请世子见谅!”
苏暖雪说完,就径直朝着自己的位子坐了下去。在别人看不到的眼底,流露出一抹冷酷的笑。
和越梵宇低声说笑起来。一道冷芒无声无息地投射过来,苏暖雪装作不经意地含笑回首,却一无所获。
她微微地弯了弯唇,然后,才重又垂下头来,虽然暗中警惕地留意着四周,可眼神之中,却再也不看眼前的诸人,目的已经达到,梵墨的头,暂且留他几日,今晚的目的,只是要和越殒天脱离关系,他曾说过,若她死,就可以离开,那么她就以死遁。然后再以另外一重身份重新活过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