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竟不知,咱们的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如此有见地了?本宫倒是要好生瞧瞧,太子爷的帝王之术究竟是怎生安邦定国的!”
我心头一凛,我是来求母后的,可一见她和燕惊鸿如此亲厚,我竟忍不住发了火,顶撞起她来了,那我所求之事岂不是糟糕了?
我顾不得在燕惊鸿面前会丢了面子,为了面子,我已经让曦儿陷进险境中了,这一次,只要能换得曦儿无事,面子不面子的就随他去了。
我再一次直挺挺地跪下,摆出一副很诚恳很后悔的低姿态告饶,“母后息怒,儿臣一时口不择言,母后您大人有大量,定然不会跟儿臣计较的,对吧?”
我小心翼翼地打量母后的神色,她美艳而又冰冷的脸上难掩怒色,眉峰蹙起,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我知道,我的不听话着实是她心头一块千钧巨石,曦儿一事,我是定然要与她作对了。
母后的眼光移向一边的牡丹,燕惊鸿也很有眼力见儿地伴着她向一旁的花径走去,我仍旧跪着,她不叫我起身,我只能跪着。
兰舟在我身后站着,眼见着母后与燕惊鸿的身影转了几道弯,被扶疏花木遮掩住了,他上前要扶我起来,我摇摇头,示意他不用管我。
兰舟低声道:“皇后娘娘分明是知道殿下所求何事,不想理会,殿下又何苦……”
我打断兰舟的话,缓缓闭上双眼,暖风送来牡丹的幽香,我却觉得整个人都像是泡在药罐子里一般苦涩不堪,“总有些事,是无论如何都要去做的。”
兰舟默然,片刻,退后了一步,在我侧后方跪下了。
我心头一暖,关键时刻,兰舟果然没有弃我于不顾!我回望他一眼,他笑得妖娆多姿,眉眼间风、情万种,我瞧着他的笑颜,第一次没有看到不屑与疏离。
这样的兰舟,真的很迷人。
我淡声道:“兰舟,你不必如此。”
鹅卵石花径硌得我膝盖生疼,兰舟即便再如何武功高强,到底是血肉之躯,我不想他陪我受罪,毕竟这事从头到尾都与他无关。
天高云淡,兰舟的目光悠远绵长,声线亦是一般的悠远绵长,“我总是要与你一道的。”
我心里狠狠一震,轰隆隆的一阵闷雷过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塌了,又像是沉睡了一冬的种子要破土而出一般,有些我理不清的情绪丝丝缕缕地往外钻。
我垂头,沉思片刻,打定了主意,母后再怎么气再怎么恼,她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只要我铁了心坚持,她最终还是会让步的。
天高云淡,风和日丽,凤仪宫繁花似锦,花枝间隐隐约约传来燕惊鸿与母后的笑声,我觉得耳朵眼里跟钻了个毛毛虫似的,刺挠着疼。
下雨吧,下一场大暴雨吧,最好是能将这满园繁花一气儿打个干净,淋死燕惊鸿那个杂碎!
知道什么叫天公不作美吗?
我正求着雨呢,太阳反而越来越烈了,暮春的天气本就多变,这一时突然热了起来,简直不输于盛夏,莫说是雨了,就连风都停了。
我仍跪着,膝盖酸疼麻痒,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着,汗珠一点一点地沁出,顺着额头脸颊往下淌,渐渐地,我感到头晕目眩,呼吸急促。
隐隐约约的欢声笑语越来越远,有一个极好听极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是天上的仙人,至于那仙乐般的声音到底是什么,我却不知道了。
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母后的凤榻上,太医跪了一屋子,母后在内室桌边坐着,手中端着茶盏,悠然自得地啜饮着,燕惊鸿与她相对而坐,两人品茗品得不亦乐乎。
我心里一凉,看情形,求母后是不可能的了,她这种态度,摆明了丝毫不会让步。
可有些事情,是不得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
我抬了抬身子,膝盖痛彻心扉,完全使不上力,连坐都坐不起来。边上伸过来一双温热的大手,及时扶住了我双臂,我顺着手看过去,只见兰舟的身子被雕花床栏挡着,他也是跪着的,想来他是自我被抬进来便一直跪着的了。
“醒了?”母后的眼光一直没有向我移来,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微微眯着的。
母后有一双极动人的凤眸,清澈明亮,妩媚妖娆,可现在,她却低垂了眼帘,茶盏升腾起的袅袅热气氤氲着,却仿佛在我眼前笼了一层轻烟,我看不到往日的慈爱,却也冲淡了几分现时的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