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而来?』訾陵笑笑道。
『还能为了什么,不就你的几个妾侍三分颜色上大红,一口一口宫中规矩,还用你的名义压我。』韵常在说起此事便更生气了,『好歹人家也是额颞的掌上明珠,是太祖的亲外孙。』
『妾侍?后宫的宫娥从来都是有等级之分的,你且说说到底是谁?』訾陵摇头轻笑地看着韵常在。
『一个自称是华妃,一个自称是懿妃,这两个老女人丝毫不把表哥你放在眼里。』韵常在咬牙切齿地说。
『嗯,朕自会处理的,你先回宫去,别气坏了身子。』訾陵连哄带骗地把韵常在给打发了,他看见高无求脸上是**裸的巴掌印,他这才板起脸来。『吩咐内务府的人暂停制作韵常在的绿头牌,另外让皇后罚她抄写女四书。另外传话到玉华宫,宣华妃到养和殿。』
『是。』高无求道。
却说菀躺在卧榻上看着书籍,訾陵那抹黄澄澄的身影便不请自来。菀是看见了他但仍旧装作不知道那般,只要她默不作声訾陵便是最不会忍耐的那个。最后仍然是訾陵率先说话,『还在因为韵常在那个小孩子的话而不高兴?』
『若皇上也不计较,臣妾较真岂不是故作矫情。』菀的目光停在书籍之上,未曾看过訾陵一眼。
『朕这不让皇后去罚她抄书么?而且,前朝的大臣也逼得急,深怕朕没留下个一儿半女。』訾陵知道今年提早选秀让后宫的女人敢怒不敢言,可是前两次的选秀进宫的女子废除了不少,如今后宫空缺尚在岂能不为皇嗣的延绵着想?
『她骂臣妾是贱种,骂臣妾的阿莫是傻子,这便是皇族之女应有的妇德么?』菀说起此事便一肚子的火气,可是她仍旧保持着一面脸云淡风生的模样说着。『她骂臣妾可以,可她这样等于辱骂臣妾的夫君,臣妾的阿莫,臣妾的孩儿就不行。』
『······』訾陵不敢作声,若能连懦弱怕事的华妃也能激怒,那就足以证明韵儿的话是何其的不知所谓。
华妃早已把韵常在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他前来不过是再三确认而已,如今就连他也颇为意外为何这个表妹会目无尊长,如今进宫了便不再是家里的孩子,岂能把家里的一套带进宫来。他记得年十三的菀初次见他便是恭敬地自称『嫔妾』,称呼他为『皇上』,而十五岁的韵儿居然依旧自称『我』,对着他仍旧是『表哥』,也难怪太后训皇后过度溺爱累及孩子,说到底也是姑父姑母过度溺爱这个小女儿导致的。
『那朕立刻命人天天掌她的嘴巴,好让她吸取教训。』訾陵知道韵儿从小到大被宠坏也有他这个表哥的份儿。
『皇上若真是如此,那臣妾就罪该万死了。』菀把书本放下,訾陵好奇地拿起她放下的书本仔细阅读。
『朕见你几乎每天都在看书,你想靠状元爷不成?』訾陵笑了笑把书本放下。
『臣妾也不过是解解闷气。』她含笑道,他又怎会知道这些书籍需用七孔发架方能解读书籍中暗藏的玄机。多年她与潼晖便是如此互相倾吐,互相扶持。
訾陵当夜留宿在玉华宫,翌日到清宁宫请安时便看见韵常在的嘴角也被打肿了。皇后以韵常在的出言不逊为例,狠狠发话后宫若谁依旧不将宫中规矩当一回事,那就要废除出宫以儆效尤。
韵常在被掌嘴不过三日,固伦长公主便一身朝服到玉华宫求见。菀像固伦长公主施了『道福礼』,固伦长公主冷漠地以『颔首』回礼。她一来便径自坐到坐北向南的位置,菀体恤她是长辈,于是坐到她的左下首。
『懿妃可是正三品的妃子何故非要与一个小孩儿斤斤计较呢?』固伦长公主冷冷地说,韵儿是她的掌上明珠从来就被大声呼喝过,且不说今日她被皇帝赐掌嘴,当日懿妃也是让一个小奴才掌了她的嘴,她且尚在人间还轮不到谁来替她教女。
『······』菀不说话并不代表自己怕了她,只是她觉得有其母必有其女,韵常在如此目中无人也是拜这位额颞所赐。
『怎么了?懿妃的架子不是颇大的么?为皇帝生育了一个和硕公主,如今腹中也是怀有龙裔,后宫中何人不忌惮你?』固伦长公主撇嘴轻蔑地说。
『臣妾以为韵常在既然入宫了,一切言行举止皆由着后宫的规矩。』菀让素心沏了一盅上等的茶水给固伦长公主。
『韵儿不过是十五岁,这么小的孩儿入宫又岂能事事苛刻?懿妃也是过来之人,自是明白事理之人。』固伦长公主吃了一块燕窝糕,感觉味道还不如成贵人宫中的好。
菀还想解释,可太后人已从屋外走进来,固伦长公主与菀旋即起身请安。太后免了两人的礼,固伦长公主坐到太后的左下首,菀则是坐在太后的右下首,太后在宁嬷嬷的搀扶下坐到刚才固伦长公主坐的位置上。
『韵常在被皇帝责罚一事,哀家也是有耳闻。』太后轻抚着自己的金护甲,语气平和地说。『懿妃也不过是十**岁的姑娘,你身为皇帝的姑母,又何必事事苛刻?』
『太后此言差矣,宫中规定是:「许打不许骂,打人不打脸」,如今懿妃命人打了韵儿的脸岂不是说韵儿连个奴才也不如么?』说起自己孩子受的委屈,固伦长公主便是一腔热泪。
『宫中规定正三品妃子可惩罚比自己低五级的宫娥,韵常在不过是正七品常在,况且当日韵常在辱骂两位正三品妃子是侍妾,懿妃罚她掌嘴,那又何错之有?』太后眼神凌厉,字字狙击得固伦长公主哑口无言。『韵常在出言侮辱摄政王是傻子一事,当日在场的奴才均可作证。』
当初她是极为反对潼晖收养这个纥舍烈氏的遗孤,她那时也不过是一时气话,却不想自己曾经的口不择言会被女儿谨记心中,今时今日却如洪水般泄出来。
『长公主可知此事能惹起何等轩然大波?公主与先帝均是太祖的后裔,难不成公主是希望太祖仅剩的子女自相残杀不成?!』太后对于固伦长公主这个嫁出去的女儿过多干涉后宫早就心生不满,今日也是活该她受罪的,若不是她平常的口不择言,她的女儿又怎会肆无忌弹地胡说八道。
固伦长公主被太后越说越心虚,原本高高在上的她如今只想找个由头便离开。太后不待菀出言便道:『哀家不是特意来帮你,哀家是瞧这位先帝皇姐不顺眼,哀家与皇后尚未死,她便迫不及待地要代为统领后宫,真是可笑!』
『太后息怒,太后与皇后如日中天,绝不会着了她人的道。』菀顺着太后的心思说话,今天她也领教了固伦长公主的刁蛮任性,这位昔日太祖最为宠爱的女儿如今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是正三品的固伦长公主却端起了正二品御皇固伦长公主的架子。
『她多年来也摆不正自己位置,后宫妃嫔均是哀家的儿媳,好说歹说也轮不到她来干涉哀家的家事。皇帝若不是顾及她的颜面,这韵常在早就被废除了。』太后让宁嬷嬷到玉华宫的小厨房重新换了一碟燕窝糕,她轻尝了一口道,『宫中血燕紧缺,你也就凑合着吧。』
『是。』菀恭敬地亲自扶着太后回去钦安殿,『若太后不嫌弃,那就由臣妾与腹中孩子扶您这位老祖宗回宫,也算是尽些儿孙之力。』
『唉,这后宫知道分寸为何的人多,可做到的人少。』太后幽幽地叹说,任凭懿妃亲自伺候自己一步一步回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