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的是花水云?
季寒朝沐乐使了个眼色:“我们该回去了,恶战在即,这里是西楚人的地盘,不安全。”
沐乐指指叶秦飞,用口型问:“他呢?”
“让他安静一下吧。”季寒温柔而坚定地揽过小东西,“他能从大王乌贼爪下抢回花水云的尸体,这一点海浪奈何不了他,不用我们操心,他有他自己的路要走。”
叶秦飞面无表情地踩着水,季寒和沐乐已经游远了,他没有追上去,他在心中反复揣摩季寒刚才的话。
浪花打在花水云永远不会再有颜色的尸体上,掀起她胸前的一根红丝带,随着海浪一荡一荡。
叶秦飞盯着,嘴角抽搐了一下……
新婚那日,花水云送给他一块上好的美玉作为定情信物,然后很期待地看着他,当知道叶秦飞压根没给她准备礼物时,她愤怒了,叶秦飞懒得听她聒噪,随手拿来丫鬟编了一半的头绳,谎称是给她做的祈福扣。
随后叶秦飞就把这事抛到了九霄云外,甚至没有费心让那头绳的主人替他把这个谎圆过去。
花水云应该早知道自己被敷衍了吧,可这么多年,她始终把那根垃圾贴身戴着,那块价值连城的宝玉,叶秦飞却早不知道扔哪去了。
他忽然觉得很悲哀……
花水云不是个出众的女子,没有沐乐美貌,更没有沐乐的天赋,她是那么平淡,平淡到叶秦飞想回想一下他们婚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这个女子死心踏地跟着他,想了半天,愣是想不出来。
有记忆的,不是琐事,就是烦心事。
他记得他们婚后一年,曾有过一个孩子,怀到六个月,被粗心的花水云一跤摔没了,那次小产差点要了花水云的命,也剥夺了再她当母亲的权力。
然后,她每次看到他,都在叽叽唧唧又弄到了偏方,这次一定管用,嚷嚷着要和他同房,听得叶秦飞不胜其烦,便是从那个时候起,他从对她没什么兴趣变成了讨厌。
再后来,花水云不唠叨她那些偏方,于是她和叶秦飞就越走越远,彻底没有话题了。
她是他身边最不起眼的那个,她趾高气扬地欺负侍妾,把嫉妒摆在明面上,一言不和就大吵大闹,他不是没想过把她休掉,碍于花齐木的面子才没有付诸实践。
他从来不曾宠爱过她,有麻烦的时候,却总是第一个想到她。
他要稳住白艳的时候,找她背黑锅;他需要给沐乐放消息的时候,让她去抓蛇;他要救沐乐的时候,诓她去拼命。
结果,她真就把命搭进去了……
叶秦飞想得太投入,以至于咸涩的海水灌进嘴里都没有意识到,直到他感觉怀里一轻,才发现自己和花水云都沉下去了。
他赶紧抓牢尸体游出海面,呆呆看着她。
如果时间能够倒退,他会好好待她吗?叶秦飞不确定,但有一点他肯定,如果有来生,他希望能记住他们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开心的、不开心的,哪怕是无聊的琐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守着她的尸体,脑海中一片空白。
季寒是对的,他真需要一个人静静了,到没有沐乐的地方去,好好反省自己是不是真有想象中那么爱她……
沐乐一手扒着叶音的背鳍,一手托在季寒腋下,惆怅地看着海面:“你说,叶秦飞能想明白吗?”
“他需要时间,他是个聪明人。”
“可惜花水云看不到了。”沐乐难过地低下头,“等他想明白,一切都晚了。”
季寒紧紧搂住小东西的腰:“能想明白比想不明白强,花水云泉下有知,也会欣慰。”
她点点头,用力握住季寒的手,有情相守不容易,他们一定要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
沐乐原本以为他们得花好一阵子才能回到东水的战舰,没想到才游一会儿,东水的船队就迎面驶来了。
能提前上船在她看来是件好事儿,季寒却不这么认为,他谨慎地看着叶钦:“西楚那边有动作了?”
“可不是嘛!”董思广抢在叶钦前面,大咧咧地接下话头,“西楚人集结战舰,这是要跟我们开战了,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我们当然不能在速度上输给他们!天命司算过,今日吹西北风,是我们进攻的良机。”
季寒蹙眉:“要开战,怎么不见西楚人的噬人鲨?”
叶钦看了他一眼:“西楚人知道我们有黑白煞,大概也不想再拿噬人鲨出来现眼。”
“可黑白煞已经离开了。”季寒眸中掠过一道阴霾,“大将军确定天命司不会算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