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魏夕婉的孩子已经没有了,我们将在一起。我想你明白。”
我下了车。我不需要将一切挑明,因为我相信他懂,他太聪明,这该是我和他所剩最后的默契了。
我低着头往公寓里走,撞上一堵肉墙。他捧起我的脸,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那高高肿起的脸颊。“我们回家。”
好,我们回家…
看着他牵着我的手,所有的委屈都消失不见。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着,终点,是什么阴谋都没有的地方,那是我们的家。
他心疼的为我冰敷,我看着他忙碌,却笑了。“我不疼。”这点痛,对我来说,什么都不算。
“肿了这么高,怎么会不疼?”他蹲在我面前,眼望着我,无限温柔。
“真的。”我拉起他,将身子偎进他的怀里。“抱我。”我拉着他的手缠住我的身子。他显然有些受宠若惊。“紧点。”他听从我的吩咐,抱得更紧了。“这样真好…”我浅浅的笑,仰头亲吻他的下颌。趁他未低下头看我的时候,马上又低下头。他的吻落在我的发顶。
“阿愿,你知道吗,在茱蒂将我救活之后,她带我去了美国最好的整形机构,抹去了我全身的疤痕,大大小小,三十五处。我甚至修补了那层膜…”
“都过去了…”
“回忆是痛苦的。都过去了,就让它彻底过去吧…我不再自卑,因为…”
“你有我了…我不允许你自卑,不论你是什么样的,不论你的过去…是怎么样的,我都不允许你自卑。我不在乎,我只恨那时,我不在你的身边。”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的过去,可是你依然爱我,在你的眼里,除了爱,除了心疼,我再看不到其他一点杂质。我为什么还要自卑呢?我最在乎的,和最在乎我的人都不介意,我为什么还要介意呢?
我的阿愿,我不需要他为我撑起我的天,我只需要在我疲惫的时候能给我一个世外桃源,这样就够了。
我不希望他淌进这趟浑水,那样,或许我这最安全的地方都将消失,我始终庆幸,没有人将他卷入。
我宁愿一直想办法像从前一样跟他撇清关系的啊,只要能一直这样,一直这样就好…
当天傍晚,我果然收到消息魏夕婉流产了,顾明溪很生气,魏夕婉因为流血过多差点搭进了半条命。魏夕婉的前男友去了医院探视,顾明溪一气之下回了公司。
当我几天后在公司见到他时,他不比往日的整洁,下颌上长满了胡茬。“节哀顺便。”我有丝心疼,故意说得轻佻,掩饰我微微不适的心情。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坐在他的对面,惬意的看着他。
从我回到他身边以来,这恐怕是我第一次,面对他如此放松。
“帮我。你应该…”
“恨你?”我接着他的话说完。“如果是魏夕婉毁了你的一切,你会恨他吗?”他回应的是沉默。“你不会。何况导致这一切的是你父亲,并不是你。”
我不喜欢牵扯,我没办法恨他——我心心念念爱了十二年的人。
即使我此刻已经放下这段感情,我依然没办法恨起他。
“十二年前…他酒驾去了郊外,我赶到时,事故已经发生。可以看得出,是因为他才让你们的车子躲闪撞向了路边。车子没有减速的痕迹,应该是情况太突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吧。我打开车门,你的父母已经当场过世了。你的妈妈将你护在身下,我将你拉出车里,你的身上到处都是血,我抱着你去医院后便离开了,第二天我再去看你,便听说你也过世了…”他陈述着当年的事情经过。我没有一点质疑,低着头听着。
这或许是十二年前便开始的阴谋。
“这个是从你衣服上掉落的铭牌。”
铭牌被保存的很好。已经没有了当年的血迹。上面刻着“童薇冽”——我的名字。
“为你取名薇冽,是觉得你的眼睛像极了我从车里拉出你时的眼神。那种渴望的眼神恐怕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对你,我是愧疚的。所以希望有个人能用这个名字,好好的活下去…”
我收起了铭牌。他终于来到我身边给了我第一个拥抱。
我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