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没有深深爱过,也一定没有深深伤过。
只有爱过的人,只有伤过的心才会懂得,爱情留下的伤口,它从不曾真正愈合。也许它会结疤,也许新长出的皮肤覆盖住了它,但隐藏在肌肤之下,那道深入血肉骨髓的伤口一直都在鲜血淋漓。
如果有一天,你不小心触碰到了那处位置,伤痛依旧那般剧烈,甚至会比以往更加猛烈地贯穿全身。
就如昨夜,回忆再一次将伤口撕扯得血流不止。
……
卫青赶到店门前时,朱昊和夏芹已经站在写着“青萍之沫”的旧木招牌下等了很久。夏日的阳光越过对面小楼的房檐,轻洒在幽长的街巷里,将门前原本不多的余荫越发挤得渐渐要贴到墙角。
夏芹站在荫凉处,嘟着嘴巴,似有不耐。长着一身白胖肥肉的朱昊随着阳光的逼近,不断挪动身体靠近夏芹,却又在她恶狠狠的目光下,讪讪地保持一段距离。白白胖胖的身体有一大半都暴露在阳光下,不停在冒汗。他的右手时不时地抬起来,抹掉额头流淌下来的汗水。
卫青亲热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早上好呀!”
“老板,你又这么晚才来,你看芹菜都快被晒蔫了。”却是朱昊忍不住抱怨。
“猪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叫我芹菜。”夏芹恶狠狠地说道。
“那你不也叫我猪头么?”朱昊弱弱地回应了句。
“谁让你姓朱。”夏芹继续朝他凶道。
心情不好时,她会叫他猪头,心情好时,则喊他耗子。无论哪一种,对朱昊来说,都不是个好的称谓。但名字是爹妈给的,他既来不及改名,更无法纠正夏芹对他的看法,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
卫青听着他们两人拌嘴,已经习以为常,从手提包里掏出钥匙开了门,就要悄悄溜进去,却听见夏芹将矛头转向他。
“喂,我说老板,你好歹也上点心,再这么下去,怎么超过时光咖啡?”
夏芹跟随在他身后,似往常那样喋喋不休,开始教育他。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打败街角那家时光咖啡馆,独占这条街,将青萍之沫做成岛上最有名、最有特色、顾客最多的咖啡店,然后自己成为老板娘,每天可以乐呵呵地数着钞票。
“是啊。”朱昊附和道,“还不如我来当老板。”
“你敢!”夏芹杏目一瞪,朱昊吓得连连缩了回去。
卫青不理会他们,找了张桌子坐下,看他们开始张罗起来。后面庭院中,被关了一夜的白色小猫闯了出来,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
“青萍之沫”是他开在鼓浪屿小岛上的一家咖啡店,平日里有不少客人光临,尤其是每年夏天暑假这段时间,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将这座小岛的每一寸土地都挤满了。他的小店更是一座难求,顾客络绎不绝。
夏芹是他从厦门大学招来的兼职生,当初应聘时,还只是位提前一个多月跑来厦大适应生活的大一小女生。卫青犹记得那天他刚开门没多久,正在吧台里收拾东西,突然门开了,走进来一位女生,怯生生地问他这里是否招收兼职工。卫青见她挺文静老实的,就应下了,等到两人渐渐熟悉之后,才见识到她凶巴巴的真实面目。
脾气虽然暴烈了点,但人却是挺能干的。
卫青原本只是打算招个能帮他收拾桌子、招待顾客的员工,没想到夏芹比他还上心,从制作咖啡、收银到接待客人,事无巨细全部包揽下来,还把门前门后、店里店外收拾得干干净净。
俨然跟老板娘似的,夏芹也常常如此自诩,虽然时常被卫青无情地戳破这个幻想,但她依旧保持着对他的崇拜和痴迷。
后来岛上游客渐渐多了起来,店里的生意也越发红火,有点应付不过来,夏芹又从他们学校硬拉来同一个社团的朱昊过来当帮手。
他们两人将这家咖啡店打理得井井有条,卫青就乐得当甩手掌柜,平时就喝喝咖啡看看书,听他们两个你来我往的拌嘴。看着少男少女在言语的交锋中,两颗心越靠越近。在他们身上,仿佛能看到乐天和丁琳的影子。
虽然夏芹时常对卫青表露花痴,幻想着能成为老板娘,但卫青心里明白那只是一种少女对兄长的依恋之情。朱昊才是她真正喜欢的人,只是两人经常针锋相对,还不明了相互之间的这份感情,又或者只是不愿意去捅破这层窗纸。
大概这世上,朦胧的爱恋都有着相似的开始。
他和她当年又何尝不是如此。
怦然心动。
黯然神伤。
卫青起身抱上小猫走到后院,靠在躺椅上。阳光穿过院子上方爬满支架的藤蔓,从青翠叶子间透过,在他略显忧郁的脸上洒落细细碎碎的光影。
卫青眯着眼睛,又慢慢合上,很快就陷入睡眠。
“苏沫!苏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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