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曼扑了过去,砰地巨响,原本摆放在案台上的水果滚落了一地,两个烛台也倒了一个,红烛液洒在地上慢慢结成块,火光挣扎了两下也就灭了。
本来就昏暗的房间,这下更暗了,若曼却能清楚地看清照片中人的五官。
她跪坐在地上,手紧紧地抓着黑白照片,浑身都在颤抖着,眼泪也涌了出来,湿了她的指尖,也湿了黑白照的玻璃……
“谁在里面?”房门外响起乔恭肃的声音,门被人推开了,脚步声也随之戛然而止,他惊呼,“纪若曼,你……”
若曼的头僵硬地转过,瞪着被泪水洗涤后的清亮瞳孔,怔怔地问他,“不是说道远他结婚了?不是说他与你嫂子度蜜月了吗?”
她紧紧地抓着照片,声音断断续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怎么回事!”
乔恭肃拧着眉,扭头不看她,沉默一会,便红了眼睛,“哥哥他好些天之前就过世了,癌症晚期,已经没有办法了,做了两次手术也没能成功……”
他说,哥哥半年前就查出了病,为了不影响她的学业,一直没有如实相告,而发给若曼的最后一条分手短信,则是乔道远死之前吩咐他发的。
是有意选择在她毕业的那天,也是为了阻止她来找他。
半年前……
若曼想起来了,就是从半年前开始,乔道远不再接她电话,只发信息,最后连短信也慢慢地少了。
“骗子……骗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私自替我我做选择!”呢喃声音,慢慢地变大,她忽然尖锐地哭喊起来,“乔道远!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都不让我见你最后一面!”
她愤怒地举起照片就想往地上砸,可是却望着照片中那淡淡地笑脸,始终舍不得松手,最后只能抱在怀里不知所措地哭,委屈又痛苦……
乔恭肃就站在若曼身后,安静地看着她挣扎、愤怒着,门外乔恭肃的母亲也在低泣,整个乔家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只有若曼的哭声音歇斯底里。
直到天彻底亮了,屋外的光线射入屋内。
若曼才慢慢安静下来,也安静地让人害怕。她只是抓着相册发呆,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做,眼神空洞,坐在房间里一动不动的。
乔恭肃叫她吃饭,安慰着她,让她别让哥哥担心。
他伸手企图拿掉了若曼怀里的相片,却被若曼神色激动,激烈地抢了回去。
乔恭肃叹气,拧紧了眉头,“你不要恨哥哥,他骗你也是为你好,这么多年心心念念地只有你一个,甚至好几次偷偷去看你,可他怕分别的时候你会哭,会难过,所以并没有让你知道,他骗你,也只是希望你能坚强的活下去。”
若曼睁着眼睛,满脸的震惊与意外,可是这些表情,慢慢地都变成了失去乔道远的痛苦与绝望,还有痛恨自己的愚蠢与不信任。
乔道远的母亲做了饭,走进房间,抓着若曼的手,“孩子,你还年轻,一定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忘了道远吧,你的路还很长。”
可是,说什么忘记他,若曼跟本做不到,乔道远是她一直以来活下去的动力,她能在那个有后母、有后弟在的家里生存下去,都是为了和他在一起。
他们明明说好的,可是他却不守承诺,还欺骗她与别人结了婚。
更可恨的是,她居然还相信了,明明早就发现他的不对劲,居然没能察觉,没能早点来看他,没能见他最后一面,她好恨这么愚蠢的自己……
若曼一个人沉溺在自已的世界里,跟本没有发现乔恭肃与他母亲正焦急的叫着她,他们狠狠地摇着她肩膀,可是若曼看着他们,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不,与其说是听不清,还不如说跟本就没在听。直到他们的话里扯到了乔道远的事情,她这才回过神,开口问他,“你,你刚才说什么?”
乔恭肃与自己的母亲对视一眼,两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乔恭肃说:“哥哥所有的器官全都捐献出去了,医院在这方面的做了保密程序,我也只是意外看到在哥哥过世的那天,从哥哥病房里带出去的眼角膜给了个隔壁病房的少爷,要不,我带你去见见那位少爷?”
若曼眼神怔住。第二天,乔道远就先带若曼去了乔道远的墓地,下午则找到了那位接受乔道远眼角膜的少爷。
那是一栋很大的别墅,那家少爷姓顾,他过着有佣人有保镖的日子,与原本乔道远很普通的生活有着天壤之别。
若曼就站在别墅外,盯着那家少爷进屋后的门口很久很久,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乔恭肃发现她不对劲,抓着她手,催促着说要离开。
若曼却却抽出自己的手,眼神盯着那处,那么固执。
然后,她义无反顾地找到机会,混入了别墅,成了里面的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