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没有了曾经的意气风发,他还是客气的招呼了长辈,然后就坐在那儿,一声不吭。端小年问他:“咏诗呢?她怎么没来?”
“她来做什么?”朱长青没好气的说。
“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端小年极力忍着自己的怒火,“让你带女朋友来吃饭,认识一下咱们家的长辈,你就是不听……”
“她不是我女朋友。”朱长青闷声说。
被儿子顶撞,端小年生气了,顾不得旁边有人,“那前天你约她吃饭做什么?”
“我哪有约她吃饭?”朱长青偏偏跟她对着干,“不过是正好在餐厅遇上。”自从离婚后,往日审时度势,做事拿捏有度的他,全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他脾气暴躁,看什么都不顺眼,跟谁都不对盘。
“小年!都到齐了,该开席了。”朱厅长见母子俩又吵起来了,赶紧拉了拉妻子,息事宁人。
开席了,端小年是个称职的女主人,招呼着大家,一会跟这个说两句,一会儿又陪那个说几句,可不管她怎么说,这气氛始终不大热烈。
“长青,”端小年将酒瓶递给儿子,“还不敬你二叔酒?”
朱长青近来脾气不好,但在朱首长面前还是妥妥贴贴的,之前他总是沉默着一个人喝酒,这会儿,母亲发话了,他一改之前的执拗,规矩的敬酒。
喝酒的间隙,端小年又说,“二哥,你看长青,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一事无成,虽说是在外交部工作,可在那信息化办公室待着,一点前景都没有。”
朱首长没说话,倒是挽了袖子给谷若秋盛了一碗汤。
“要是能进办公厅就好了,”端小年自顾自的说,“再不济,像润江一样,去地方也好,容易提升……”
“长青是咱们朱家唯一的男丁,他要是有出息了,以后才能照顾文曦和纤羽……”最终,她倒是真的开口了,“二哥,长青的事,就拜托你了。”
朱首长不可置否,谷若秋又打了一个喷嚏。而朱润惠,一直是冷眼旁观。
晚餐,就在稍显冷场的氛围里结束了。
朱首长夫妻先离开,陶然居门口大厅里,那璀璨的水晶灯下,郑旭飞正跟几个朋友在握手相拥,说话道别。
就这么遇上了。
朱首长脚步沉稳,心一沉,可脸色却未有半分变化,他刻意放缓脚步,等着慢几步的谷若秋。
谷若秋悄悄侧眼看了丈夫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她心里的忐忑稍稍平息了些,跟在他身侧。
就在擦肩而过时,郑旭飞叫了声“小秋”,然后走了几步,跟过来,他略点酒意,步伐踉跄,说了声:“小秋。”
朱首长眼底掠过一丝阴鹜,他蓦的攥着她的胳膊,步伐沉稳,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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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车,谷若秋透过车窗,看那陶然居门口,郑旭飞还站在哪儿。她在心里底叹后,回过头,却见丈夫正看着前方。
一路无语。
可车内,气压却极低,让谷若秋感到压抑,之前被他攥的手腕处隐隐作痛。
到了大院,朱首长下了车,头也没回的上了楼。谷若秋回了房,捋开手腕,作痛的地方一片淤青,可想而知,他攥她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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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润惠也见到郑旭飞了,那时,他正踉跄的跟在谷若秋身后叫着“小秋”,而谷若秋则是头也不回的跟朱首长走了。
这一幕,刺痛了朱润惠的眼睛,更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正如多年前,她喜欢他,追求他,而他喜欢的却是谷若秋,他对她的痴心置之不理,而是用尽一切方法去讨好谷若秋。
多可笑!
朱润惠低叹,三十多年了,经过时间的沉淀,一切都没有改变。唯一不同的是谷若秋已经嫁给朱首长了。而她的心,却竟然从来没有改变。
“润惠!”
熟悉的声音像是一个魔咒一般惊醒了朱润惠心底深处那个梦魇,她心一冷,回头,身后是康绍骁。
康绍骁也老了,不过比起郑旭飞的苍老,他倒还显得精神一点。两年前,他就搬回康家住了,不过却是深居简出,不闻世事。今天,若不是跟郑旭飞他们几个老朋友叙旧,他是绝对不会出门的。他没想到,销声匿迹三十多年的朱润惠竟然回来了,这让他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