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袁洪愈心中好感大生,心想这位小兄弟年岁虽轻,但是无论是礼数还是学识都是一等一的,更难得文武全才,武艺超群,未来必得朝廷重用,此番若是相交一番,将来在朝中相互帮助,何其美哉?
这其实很平常,官场上抱团的事情实在是再普遍不过,此番乡试,第一第二都是吴县人,还都住在苏州城里,相比互相距离也不远,如此缘分,若是不结交,也实在是浪费了,于是袁洪愈开口道:“在下表字抑之,年三十一,二位若不弃,我等不如以表字相称,结为好友,如何?”
袁洪愈倒是没落下向青,显得礼数周全,应该也是官宦家庭或是读书人家庭出身,郑光也觉得此番实在是很有缘分,此间的三人都是吴县人,更是一个第一一个第二,这样的缘分,若是不结交一番,将来必然后悔。
于是郑光便笑道:“如此甚好!甚好!抑之兄长,这位是向青,表字子远,与我等一样,也是吴县人,此番中第三十七名,是我好友。”
袁洪愈便是笑着一礼:“子远考中第三十七名,也是殊为不易,这样的名次,参加会试,也可以取得较好的成绩,此番,便希望能与二位在会试考场上切磋一二了。”
郑光看了看向青有些勉强的笑容,便开口道:“子远不参加明年的会试了。”
袁洪愈一愣,疑惑道:“这是为何?三十七名的名次已经很高,在南直隶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为何不去会试一搏呢?”
郑光叹了口气,低声道:“这次倭乱,子远父母家人都已遇难,家中只剩一个幼妹,倭寇最先祸害的就是子远所住村落,若不是子远拼死赶回苏州报信,让苏州有所准备,这次的事情还真不好说了。”
向青抿了抿嘴唇,终于开口道:“父母罹难,我心难安,如此参加会试,定然落榜,再者,为父母守孝三年,是为人子女者所应尽之义务,所以,我决意为父母守孝三年,三年之后,再战会试。”
袁洪愈一脸的遗憾和同情,开口道:“真是想不到,居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接着,袁洪愈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极为愤慨的神情:“倭寇实在是太嚣张!竟敢视大明军队如无物,强袭苏州!实在可恨!此番若不是平之挺身而出,力拒倭寇,还不知苏州会变成何种模样!想我大明军队数倍于倭寇,却屡战屡败,真乃我辈男儿之耻也!”
说着,袁洪愈又把目光移到郑光身上:“幸而苏州有平之,大破倭寇,成苏州文豪之美名,平之,子远,我等不如约定,将来为官,定要在东南为官,在倭患最为剧烈之地为官,非要平定倭寇,为父老乡人报仇雪恨不可!”
一时间,郑光和向青竟然被袁洪愈所感染,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握在一起,袁洪愈露出了兴奋的笑容,笑容极为纯净。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考试,这样的制度,还能出现这样的人,何其难也……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愿景,新结识的三人结伴进入了巡抚衙门,在守门卫士们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递上名帖,便仰首挺胸的步入了巡抚衙门,享受这十年寒窗苦读换来的美妙时刻,这是他们应得的,在这里,他们如何放荡不羁,也不会有人上纲上线,压抑得太久了,释放一下,也是应该的,大家都是这样一路走来,谁都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袁洪愈和郑光并未引起大家的围观,毕竟大家知道姓名,却不知道人长什么模样,虽然有人怀疑这两位,也怀疑那个小年纪的就是最近风头正盛大名鼎鼎的苏州文豪郑光,但是人家还在谈话,也不好上前询问,大家也都是举人,身份平等,若要表现出那些凡夫俗子的愚昧劲儿,也实在是丢身份。
巡抚衙门的气派,大家是见识了,等到了正式宴会大厅里,那才叫真正的大开眼界,到了这里,郑光才初步接触到了东南士大夫们醉生梦死的奢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