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左胤的佩刀之后,这个看似冷厉的中年人留下了泪水。
故人从南来。
老兵却已老。
不复当年。
白荨看到二叔这番失态,想要走过去安慰,却被白一峰一把抓住了袖口。
白一峰对着白荨使了个眼神,白荨才闷闷不乐地坐了下来,撅着嘴,气呼呼地拧过了头。
二叔的失态,也让白一峰有些呆住,但他毕竟还是明白一些东西。
自己这个二叔,想起的,不仅仅是他这些年一直在慢慢遗忘的战场厮杀,更是曾经与兄弟们并肩作战的时光。
也许,和自己一个队伍的同龄人,就会中箭躺在自己怀里死去。
也许,一直对自己骂骂咧咧的队长,却在敌人到来之时,第一个冲了上去,把整个队伍,护在身后。
也许,当把好友的骨灰,递给他的家人之时,好友的老父老母撕心裂肺的哭喊,让二叔沉默在了当场。
这些事情,在二叔醉酒之时,白一峰断断续续地听说过。
虽然是些只言片语,但他牢牢记在了心里。
白一峰的父亲,只是个本分的行脚商,赚些小钱。
可是,却在多年前病逝,去地下追随白一峰和白荨的母亲去了。
两个孩子孤苦之际,受伤归来的二叔——白默安,收养了他们。
后来,借着家族之中,那个传说中的男人,白氏一族,才有了低级贵族的身份。
也算时来运转吧。
但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白一峰的血液里,依旧有着对于战场莫名的渴望。
所以他才不顾二叔和妹妹的反对,执意要进讲武堂。
男儿就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
这才是他白一峰的追求。
房间里。
白默安已经止住了唏嘘,他抬起头,看着左胤的眼睛。
细细端详。
左胤没有躲避,直视白默安,没有考虑尊敬与否的问题。
老卒对“老卒”。
中年人对年轻人。
这是,火虎的传承。
白默安一声叹息。
“你这个孩子,也在战场之中,经历了很多。”
左胤默然无语。
异族攻伐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但他依旧很难忘却。
霍从文残废之后的心志衰退。
老肖的身死。
那个曾经出言侮辱过霍从文的苏士信,也在救援左胤他们队伍的途中,战死。
这些事情,都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血液之中。
深深强化了左胤,每天练刀的动力。
他当用刀,对内,守护自己的信念,对外,守护自己的周围。
所以,战场的那些厮杀,不但没有摧垮左胤的斗志。
反而让他更加坚强。
正因为知道战场的残酷,所以才会有勇气去面对。
白默安看出了左胤眼睛之中的火焰。
他后退一些,看了一眼左胤整个人。
猛虎破柙。
正是锋芒毕露之时。
年少轻狂。
一如自己家族之中的某个同龄人。
白默安有些感慨。
他止住了泪水,开口道:“我叫白默安,二十年前,在火虎三营担任过中队长,后来受伤致残,也就从行伍之中退了下来,现在在军部担当一个小吏罢了。”
如果说刀剑的伤痕,只是战场的痛楚,那么白默安的皱纹,以及两鬓的白发,则显示出他这些年来的艰苦。
白一峰想到了什么,问道:“我听说三个月前,异族大举入侵,虽说苍南军击退,不过伤亡如何?”
左胤一愣,他疑惑着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帝国没有公布伤亡情况?”
白荨摇了摇头,“从来没有听说过,市井之间,只是知道异族又一次被击退了。”
白默安却挥挥手,“这点事情,无妨,以前帝国也是在伤亡数据完全统计好之后,才会按照战争的惨烈程度,举行不同规格的祭悼仪式,估计是临近春节,两件事情合在了一起,所以才有所推迟吧。”
左胤点点头,白默安的推测很是合理,这次的异族攻伐,山部都统王巡的战死,是这些年来,整个帝国战死的职位最高之人,那么帝国必将会举行隆重的仪式。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所有人心头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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