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胤略一愣神,看样子是有什么事情,不顾周围人的诧异的目光,左胤弯腰进了吴靖身后的马车之中。
进去后刚一抬头,左胤就看到自己的师祖正在悠哉游哉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拿着一本书翻看着,土黄与白色的两柄长剑,就横放在腿上,想来就是传说中的“黄河水”与“悲白发”了。
左胤赶忙弯腰拱手,正要开口时,李太白却还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得了,别见外,坐吧。”
虽然接触不多,但左胤知道自己师祖的脾气,也不谦让,直接就坐在了李太白的对面。
刚一落座,李太白就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书,开口问道:
“小子,看书么?”
李太白这个问题有些跳跃,左胤毫不犹豫地回到道:
“只看过一些医书。”
李太白咂咂嘴,不满道:”这可不行啊,不读书,何以明大道啊?”
就在此时,马车开始骨碌碌地前进了,左胤没有在意这些,气血上涌,直接问道:“敢问师祖,难道远古之人,未曾著书立说之前,便没有羽化登仙之人么?”
李太白似乎对这个徒孙的倔强很感兴趣,他直接笑骂道:“你小子别诡辩,无论是谁,读书终究是有益的。”
左胤却不卑不亢道:“这话没错。”
李太白才晓得这个徒孙是对他前一句的驳斥,他不禁有些无奈,道:
“小子,不错啊,不过你若是见过了风风雨雨,见过了那些种种不畅快之事,还能保持这样的锋芒,那,你才算是入了门。”
李太白一席话说的有些沧桑,左胤好奇问道:“那敢问师祖有曾遇到此类事情吗?”
李太白用脚轻轻踹了左胤一下,“自然是有的,虽然你师祖我无所不能,有的事情,却不是人力就能决定的。”
李太白看着因为这话有些思索的左胤,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左胤的锋芒已经足够,可是过刚易折,用言语提醒敲打下,也对他有好处。
“哗”马车的帘子被掀起,却是吴靖弯腰进来。左胤看到吴靖进来,赶忙让开了位置。
李太白看到吴靖,张口就嘲讽道:“你个老卒不是乘马习惯了吗,怎么还躲进马车中了。”
吴靖在李太白面前,却不像是稳重的帝国大将军,倒像是山野间某个好客的员外,他笑道:“听到你们两个人在里面斗嘴,一时感兴趣,就进来了。”
李太白撇撇嘴,“你吴靖这次入京,竟然把苍南托付给崔九龄,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吴靖淡笑一声,原本因为大战而憔悴的面庞有些舒展,缓缓道:“相对常之,九龄性子更加稳重,人望也高,苍南暂时托付给他,我也放心。”
李太白诡异地笑道:“暂时?”
左胤身处两人之间,一时不知何以自处,两个人的话题似乎越来越偏向苍南军的未来,他听也不是,不听却也由不得他,大是尴尬。
吴靖仿佛看到了左胤的不安,笑着对左胤问道:“左胤,知道我和这个风骚的老头子什么关系么?”
左胤如实摇了摇头,李太白却漫不经心地哼着小曲,没有了继续谈话的兴致。
吴靖则兴趣勃勃地解释说:“我曾听过说书,世人眼中,元嘉北伐是三人之功,圣上,燕王,以及我这个老卒,其实还有一人,就是你面前的这个老头子,当年他可是斩首了不少北蛮的强者,也算得大功一件,可就是不喜欢在世人面前出风头。”
李太白轻哼了一声,似乎对此毫不在意,他随意开口道:“五个人。”
听到这句话,吴靖的脸色,瞬间有些感慨,他自言自语道:“也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了?”
这些秘闻,出乎左胤的意料。元嘉北伐的旧事,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精彩。
李太白理了理衣服,看着吴靖道:
“前面我就下了,去拜访一个汪姓老友,接下来的路,你们自己走吧。”
言语之中,似乎有着淡淡的疏离之感。
吴靖沉默一会,问道:
“最后一面?”
两人的目光皆有些复杂,左胤看不太明白。
李太白道:“这次殇龙关出手,我欠你的,已经了结。”
未说出的话,吴靖与李太白尽皆心知肚明。
自此之后,两人再无恩情。
不必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