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仿佛听见屋外有人喊着:汐妃薨了……
普国,褚壹三十三年。
容府。
玲珑别致的竹蝶轩中,一个妙龄少女正躺在床上,睫毛不时地抖动,说明她睡得不是很熟。
朦朦胧胧中,汐颜听到有人在说话——
“你说小姐的脸颊还能不能好啊,现在京城都在流传,普国第一美人容汐颜已经沦为了丑八怪,……真够倒霉的,这消息到底是谁传的啊?让我知道了,看不撕烂她的臭嘴!”
怎么像是夏月的声音。汐颜不敢相信,这一定是在梦里,她一直觉得对夏月心有愧疚,所以才会死后第一个听到了她的声音吧?
夏月是汐颜的大丫鬟,她的父亲是容国公的随从,她从小也跟着汐颜一起长大,性子大大咧咧,还有些武功底子,所以她一直是不离汐颜身的。
但是,她在随汐颜入宫后一年,一次帮汐颜试菜后,中毒而死。
当时汐颜心痛得大病一场,人也吓得不轻。所以一直觉得自己愧对夏月,因为夏月替了自己一死。
当年那道毒肴,所有经手的人,最后都得到了发落,但是汐颜总觉得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可是,愚笨的她,只知道爱美和贪玩,根本想不到这也许是别有用心之人做的。
“不知道啊,希望姑娘快点好起来,现在咱们容府真是太不太平了,老爷还没有下葬,小姐又得了这病,以后这个家谁来操持啊?”秋淑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悲凉。
怎么还有秋淑?
汐颜记得秋淑死的比夏月早些。那天,她去了一个小姐府中赴茶花会,玩得正酣时,有人来报,秋淑溺死了,听说她是在被大姐姐训斥后,气得投了紫翠湖。
自那以后,汐颜就恨上了大姐姐。
“这就不是你我能管得事儿了,反正我只要能跟着小姐,吃苦受累,都可以!其他的我才不管呢……”
这就是夏月,只有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父亲还没有下葬;毁容……难道这是五年前,父亲刚过世的时候?
汐颜记起,那也是风吟刚到这个家里的时间,她是作为父亲的义女,随着父亲的灵柩一起从普国边界回来的。
她记得风吟刚来的时候,还是穿着西缅的服装,颜色艳丽的服装,和美丽耀眼的饰品,衬得玲珑的她甚吸引人的目光。只是,后来她慢慢地汉化,甚至让人一度忘记了她非本族的女子。
那时候的风吟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父亲与西缅国大战受伤后,逃到了魔途之漠周边,被她的母亲所救。
父亲醒后,看她们母女过得凄苦,就认她做了女儿,说以后她就是普国繁曳城里容国公的小女儿。她的母亲在半年后病死,而容父一年后,在击败西缅国兵以后,也病发去世了。
风吟是拿着父亲曾给她的和田白玉佩找到了父亲的军队,才随着他的灵柩一起回的京都繁曳城。
汐颜现在尤其怀疑风吟的话,到底可信几何?
她正思索着,忽然感到一阵恶心,随后脑子里,出现了一些陌生的记忆。
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一些陌生的建筑、陌生的服饰、陌生的声音出现在眼前,接着是更多的画面、更多的记忆全部涌进了她的脑子里。
她一阵头晕目眩。
片刻以后,才觉得好受一点,但也感觉自己身体,已经接收了这个女孩,全部的记忆和思想。
原来女孩叫容汐儿,是自己的前世,她生活在21世纪,是一名活泼的,刚入职的外科医生。?
这日,值过晚班,汐儿戴着耳机一路狂跑,本打算去赶末班地铁,可是雨越下越大,眼前模模糊糊的,没有看清一辆轿车试图想闯过红灯。在她还没来得及停下脚步时,斑马线上的她已被轿车“砰”地撞飞……
两世的回忆胶着在了一起,在自己的脑子里不停地闪现……
汐颜猛地掐了自己一把,确实很痛,这不是在做梦,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重生了?难道我拥有了两世的记忆?不再犹豫,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想要探清楚究竟!
头上是拼花图案的屋顶,床是红木雕花单人床,再往远了看,一个粉底色绣着蝶恋花图案的屏风搁在不远处。没错,这就是自己在容府的闺房,竹蝶轩。
“小姐醒了?”正围着炭炉烤手的夏月起身跑了过来。
汐颜强忍着眼泪,握住了夏月的手,既然我再世为人,那么我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让我身边爱护我的人,一个个惨死。
“夏月,去给我拿一面铜镜来。”汐颜温声说。
“小姐还是别看了,怪吓人的……”她以为汐颜不知道脸上起痘的事情,继续说:“前夜,小姐在守灵的时候,忽然晕倒了,然后脸上就疯长起痘珠……”
“没关系,去拿吧。”汐颜笑了一下,前世我是一名医生,死人我都见过,而且,我自己也死过一次,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接过夏月递过来的铜镜。的确,自己这张精致绝伦的脸颊上,此时大半都是痘珠。
如果汐颜没记错,晚上风吟就会送她亲手调配的药膏过来,而她抹了风吟的药膏后,仅半个月的时间,她的脸颊就恢复如初了,冷笑一声。
只听,外面哭丧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忙下床,说:“快给我换孝服,我要去看一看父亲。还有,秋淑,你去给我准备一块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