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不错,辩论思维提高了不少。但如果,他娶那个女子只是出于……”
夏默澄突然顿住,只是片刻的凝重后,马上又换上戏谑的笑意,“浅浅,你是在承认昨晚主动、有意地挑逗引诱我吗?”
宁浅哀叹一声,永远不要跟法学高材生拼逻辑,下场会死得很惨!不是气死就是憋死,而如今,她两者皆具,无言以对,又憋又气!
夏默澄笑着抚过她额前碎发,“已经很不错了,可以和我辩两轮了。”
是啊,最初相识时,她在他面前紧张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更别提辩论了。他甚至笑说她适合当法官,只需要冷着一张脸装酷,间或敲敲锤子就可以蒙混过去。
那一年在实习法庭的十校联赛上,她第一次观看他出庭辩论,言辞犀利,举止干练,透着一股自在必得的优雅霸气。
她从前一直以为,开庭是严肃的对决,他却将其演绎成雷霆中又带着风趣的个人剧。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夏默澄没有那么优秀就好了!
但是,如果不是这份优秀,她还会爱上他吗?
“还记得去年六月那一晚吗?”他突然问,握着她的手似不自觉般轻轻揉捏了几下。
她因这份暧昧的触感,答得有几分心不在焉,“嗯,记得。”
其实那一晚,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或者说,没想到这辈子第一场暗恋,竟然会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
其实毕业前夕,夏默澄和姐姐之间已经可以看出暧昧的端倪,她每次去送便当,宁梓欣都会将不喜欢吃的菜夹到夏默澄的便当里,而后者温润包容一切的笑意,是那么让人心醉。
那时候她总会狼狈地逃开,然后发誓第二天再不给他们准备午餐。
毕业前一晚,一群即将毕业的大四师兄簇拥着夏默澄来到女生宿舍楼下。
她躲在被子里,听他的舍友们起哄,扯着嗓门一遍遍喊“宁宁”,而夏默澄两手插在裤袋里看着他们,笑得温暖而包容,她甚至可以闻到他发间飘散的那股香醇酒味。
那时的他是如此年轻,穿着T恤牛仔裤,意气风发,干净而又肆意。
她悄悄从窗口探出半张脸,看着他的目光在这排宿舍流连忘返。而姐姐就住在隔壁。
一开始,她还有些期待,舍友们拉她的手,要把她推出门去。
宁浅扭捏着,心跳快得几欲从喉间跳出。可是门打开的瞬间,她听见隔壁传来同样的戏谑声。
“宁宁!哎哟!看人家叫得多亲热!”
“宁宁啊!快下去把你家男人领回来吧!”
宁浅的脚步便顿住了,她看着姐姐穿着漂亮的毕业礼裙,棕色的卷发铺洒下来,衬得她那张白析如雪的面容如玉般莹莹生辉,直比天上明月。
这样美若天仙的可人儿在面前,叫她这向来自卑的丑小鸭,如何迈得出这一步?
身后的舍友比她更有自知之明,竟然一把将她来回来,自顾自说:“宁浅,咱差点摆乌龙丢大脸了!原来他们叫的是你姐姐啊!”
是么?原来叫的不是她。
宁梓欣很快下了楼,一路上女生艳羡的祝贺声,和男生的起哄声此起彼伏。
她不敢去听,把脸埋进被窝里,哭得稀里糊涂。
可是所有人都忙着欣赏那对璧人羡煞旁人的爱情,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没有人还记得,夏默澄身边曾有过那么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跟班。
从那一天起,夏默澄对姐姐的称呼就由“欣欣”变成了“宁宁”。
于是她便彻底懂了,有些爱情,注定是无果的,比如她和他。
宁浅想着想着,只觉得鼻尖微微发酸,忙扭过头对着窗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他把这件事搬出来,是想看她哭吗?
他捉弄了她三年,难道还不够?
宁浅握紧手掌,心想绝对不能让夏默澄这个混蛋看出来:逃了一年的她,竟然还对他如此在乎!
却忘了,他还握着她的手。
这一用力,直把他五根修长的手指都一并卷入了掌心。
夏默澄笑了,“握那么紧,怕我丢了?”
她立马烫手似的松开,不料夏默澄却像个粘人的小兽般,速度更快地再一次包住了她的小手,“就知道你又要逃!”
是吗?原来他一直知道,她已经逃过一次。逃得那么远,隔着太平洋,结果还是没能逃开。
夏默澄像是听到了她的心里话,凑过来,一手勾起她的下巴,质感细腻的薄唇几乎贴在她唇上,气息醇香如酒,语调缓慢而坚定。
离得太近,看不见他薄唇扬起的弧度,那句话却似一字一句都打在她心上,无比清晰,却又让人琢磨不透。
他说:“宁浅,不要逃,我找你找得很累。你可以装不懂,但这世界上,叫宁宁的女人并非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