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帮我,帮我……”范国懋脸色煞白,双唇嚅动着,却因剧痛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只得用颤抖的手指了指自己的抽屉。
柏皓霖明白了他的意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办公桌前,拉开他的抽屉。里面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一眼就看到左下角放着三个药瓶,他也顾不上看,抓起药瓶交送给他。
范国懋几乎是将药瓶一把抢过,将其打开,从里面倾倒出十几颗药丸,送到嘴边,仰头吞下。
吃了药后,范国懋的神色已经好了许多,柏皓霖这才端详着药瓶,其中一个写着:维柯丁。
柏皓霖知道维柯丁是一种强力止痛剂,对缓解疼痛有着相当显著的功效,只是长期服用容易造成身体和精神上的依赖,如果范国懋不是个瘾君子,那他一定……
“你这不是普通的胃病吧?”
“胃癌,晚期。”范国懋撑着地面,蹒跚地站起来,声音却平静如常。
“这就是你找我的原因?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找人继承衣钵?”
范国懋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为什么不去化疗?”柏皓霖又问。现在医学昌明,癌症发现早都还有得治,范国懋自己就是医生,他应该早有察觉。
“早晚都是死,我不想浪费时间。”范国懋平淡地说。
柏皓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杵在那里,暗自为他感到悲哀。
“你出去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范国懋看穿了他的心思。
柏皓霖一言不发,离开了法医处,他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前,正想进去,可耳畔却回响着范国懋的话,总觉得心神不宁,索性离开了警署,想让脑子清醒清醒。
寒风四起,树木被风吹得“呜呜”作响,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冬天呐喊。这对只能在公园过夜的易云昭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易云昭躺在公园的长椅上,蜷缩着身子,手脚冰凉,又冷又饿,身心已疲惫不堪,可他却没有丝毫睡意,满脑子都是骞正东的惨状。他拿出从他的黑皮本里撕下的那页行事历,再次端详着:
10月23日18∶30与C、L在寒舍会餐。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C、L”代表了两个人,程斌的程字的拼音首写字母正是“C”,据易云昭推测,“C”应该是代表了他。按照这个逻辑,“L”又是什么人呢?最后一个人姓李?刘?黎?林?连?龙?单凭这个字母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易云昭有些丧气地坐直了身子,沉沉地吐了口气,心情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就这样坐着真相也不会闲来无事来此挠个痒,易云昭将行事历折好放到贴身的地方,离开了公园,经过思量,他准备再到骞正东住的地方去看看。
根据以往的经验,警方应该从现场采集到了不少证据,也应该找相关的证人录取了证词,不会再派人守在那里,他想知道警方有没有发现是谁杀害了骞正东。
易云昭从衣裤包里翻找着,加上硬币,总共只有二十三块五,已经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可即使如此他也不准备放弃。
易云昭到公园附近的超市买了两块面包,又到洗手池喝了点水,这就算是一顿了。从公园到骞正东所住的地方尚有两个街区,他也没准备坐车,一路小跑过去,权当是锻炼。
果不出所料,警方只是在案发地点拉起了黄色警戒线,并没有派人驻守。
易云昭微微松了口气,他走向收费亭,老人正坐在外面,他一手拿着已经被茶垢染得漆黑的茶杯,一手拿着报纸翻看。
“请问——”易云昭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变成了警方的犯罪嫌疑人,但他还是走了过去,只是准备随时逃走。
“又是来问前天晚上那起杀人案的吗?”老头已经被警察、记者、好事者问过无数次,对易云昭的到来已是见怪不怪了。
“是的。”易云昭见他没认出自己,放心了一些。
“警察说了,这是机密案件,不能随便透露给人知道。”老头嘴上虽这么说,可拇指却轻轻摩挲着食指和中指,暗示易云昭要给开口费。
“啊!”易云昭如梦初醒,他急忙从裤包里把剩下的钱连同硬币一起塞给老头,“我就只有这么多了。”
“你怎么比我还穷?”老头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把纸钱全都拿走后才幽幽地说,“那天晚上很黑也很安静,我正在屋里打盹,就听到外面有车过来了,我就走到窗边收费,当时的时间是八点三十七分。”因为停车场的收费是记时的,每一个收费卡上都要写上时间,所以他才记得这么清楚,“我又在屋里接着打盹,外面又有一辆车来了,我看了看表,时间是八点五十三分。”
易云昭点点头,与他那晚看到的基本相符。
“又过了一会儿,第一辆车突然冲了出来,幸好我惊醒,吓得我急忙把撂杆拉起。”
“你看清楚司机的长相了吗?”易云昭回想到当晚的情形,也觉得第一辆车的司机有很大的嫌疑——他像是故意在停车场里等着骞正东,杀了他后迅速离开现场。
“看到他的侧面,反正不像是好人。”老人撇撇嘴,满脸不屑,对对方的长相却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