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王府的灯挂的比荣王府少许多,走上石板小径穿过竹林便更为昏暗。
闻到了若有若无的清香,若芸细细看去,却见大片竹子上竟满满的开了花朵,淡香摇曳,沙沙作响,让她惊奇万分,笑道:“没想到这竹子也能开花,我倒是头一次见到。”
走在前头的程清雯身子明显一震,回头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道:“桂竹数百年才开花一次,可这片竹林才存在十几年,的确……稀罕事。”没有再多说,复又默默行路。
晓红一脸兴奋的看起竹上的花来,若芸则是心中感叹,如此清幽的地儿像极了他的性子,却一点不像王府。
想着便出了竹林,远远望去主屋灯已熄,而侧边的宽敞厢房却是燃着灯烛。
程清雯刚到房门口,笑容一下子冷在脸上,傻傻的回头朝若芸道:“你进去……我……回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话说完,走了几步竟使了轻功一溜烟跑了。
若芸好生奇怪的走到房门口,只见明灯高亮,屋内的桌旁程清璿安安静静的坐着,看着桌上的烛火跳动,柔和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没有扭头看看门口出现的人。
糟了,她错过晚膳,所以他等她回来……
若芸僵在原地,他是知道她悄悄出门了,可是知道她去了荣王府?他会不会生自己的气?
自己才允诺了他去江南,这就私自外出,万一觉得自己是对荣逸轩放不下……他,是生气了吧?
她几次张口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小姐……”晓红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传说中的“程王爷”,吞了吞口水摇了摇她的手臂。
半晌,程清璿才缓缓站起,一步步朝她走,她却心虚的咬唇后退了一步。
他美丽冷然的眼眸淡淡扫过她惊慌失措的脸,慢慢抬手。
“你要对我们家小姐做什么?”晓红还不知道个中关系,脱口而出却没胆量去挡。
不料,他只用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夹了朵落在她头上的花下来,在她微微诧异的目光中指尖轻颤,花落地无声。
伴着重重的叹息声,他的手指转向,轻柔的抚上她的脸庞,缓缓擦拭着她先前从房顶上落下而沾上的尘土,像是早就知道一般,未曾看一眼紧张盯着、又惊讶到极点的晓红,清润的声音吐出:“下次夜里出门,记得披件衣裳。”
若芸愣住了,而晓红则是迅速的反应过来,直接跳开道:“小姐,如果没有客房了晓红睡门外、睡柴房都可以……”
“出竹林左手过去有间空客房。”若芸结舌不知怎么解释,程清璿却出声替她回答,眼神依旧不紧不慢的直直瞧着她。
晓红嘻嘻一笑,朝她眨了眨眼逃也似的扭头便跑。
若芸的脸唰的红了,但触到程清璿不带温度的双眼又默默低下了头,吞吞吐吐:“王爷,本来以为王爷休息了……没想到……所以我……”
“叫我名字。”程清璿冷不防打断她,让她惊讶的抬头直视。
他却再次叹了口气:“我才去吩咐些事情,你动作就如此之快。”
“我……我是去了……”想着被责问不如硬着头皮招供,可程清璿却是伸手掩了她的唇。
“不用说,我信你。”制止了她的解释,程清璿忽然目光繁复,眸中似带着些许痛楚,末了,淡淡的收手,瞥向床上的叠得整齐的衣物,“明天我带你见个人,务必早些起。”
若芸顿感无力,他这算是生气吗?
“时间不早了,我让人再准备吃食来,用过就早点休息。”他说着,如同往常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唇边挂上淡笑容便跨门而出。
心里像是被针刺到,若芸紧紧的咬着唇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离去。
他是误会她放不下?还是别的?
但无论如何,她私自离府都心有愧疚,他没有责骂她更感怅然若失,他一句“我明白”让她无地自容。
那淡然的眼神似乎少了温暖,笑容好像再次变得遥远,会是错觉吗?
他一定是生她的气了……
“清璿……”半晌,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喃喃低语淹没在竹林的沙沙声中。
程清璿走出竹林便觉得有人候着,不动声色到了廊桥桥顶,这才出声道:“大哥可是有话要说?”
程清肃一身简便衣衫自他身后缓步而上,走到跟前才转身,背着手望着一池春水,脸色却十分凝重:“我辞官是迟早的事,卷进他们兄弟之争没有任何好处。”
他直截了当回答,话语足以让朝纲为之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