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每一颗星星,看上去都像杜恒霜的眼眸。
闭上眼,他似乎能听见杜恒霜一声声清脆的叫声:“及哥哥……及哥哥……及哥哥……”
终于要回去了。
他这一次出征,也走了快两年半了吧?
孩子都两岁了。
他想霜儿,想两个孩子,想得每天睡不着觉。
可是他既然从了军,军令如山,他是不能开小差回去的。
再说他这辈子心心念念想着的就是加官进爵,封妻荫子,从此让自己的家人摆脱被无端端打杀的命运。
虽然他的上面还会有更高位置的人,但是那些人已经很少了,不像以前,一个县令也能让他们家破人亡。
萧士及又想起自己的爹。
若是爹在天有灵,一定会很高兴看见自己现在的成就的。
全歼刘周的军士,又打退了突厥的进击。单是后者,就够他一辈子骄傲了。
全大齐的将军当中,还没有人真的击溃过突厥人的军队。
只不过,萧士及还是有一些疑惑。
突厥军队的战斗力好像没有以前杜先诚跟他讲过的那样强悍……
难道是过了数年,突厥的军队就一蹶不振了?
天上飘来一片乌云,遮住了他们头上的星光。
四围的天色从深蓝转为浓黑。
空气中传来一丝腥味,好像还有一点点皮革的味道。
萧士及抽抽了鼻子,警醒起来。
他是天生的军人,对战场上的危险有股异于常人的直觉。
就是这股直觉,让他无数次躲过了那些明枪暗箭,也躲过了无数次陷阱围攻,更无数次让他从绝望中寻到希望,从无路可走中找到新的道路前行。
而那股从夜风中传来的气息让萧士及很快察觉到,这不是一般的味道,这是突厥战马的味道!
突厥军队和大齐军队相比,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的战马。
他们的马,比大齐的马矫健、高大,而且耐力更长。
因为他们的马吃得东西和大齐的战马很不一样。
和人一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一方水土养出来的马也是不一样的。
萧士及在这里跟突厥军队对峙了半年之久,已经对突厥战马的味道很是熟悉了。
而且他从小习练童子功,视觉、听觉、味觉、嗅觉和触觉等五感本来就比一般人灵敏。
那股被极力掩盖过的味道还是没有逃过他的鼻子,。
“不好……”萧士及从壕沟里站了起来,睁着眼睛望向那气味飘来的方向。
黑黢黢的夜空掩盖了一切,似乎什么都看不见。
萧士及却感觉到有一些东西正在快速逼近。但是他却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给我箭,还有火石!”萧士及对着自己的亲卫低声吩咐。
那亲卫赶紧取了弓箭和火石,交到萧士及手里。
萧士及撕开自己身上战袍的下摆,沾在已经熄灭了的灯盏里。
灯盏里面有灯油,还有成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灯蜡,全数蹭在他撕下来的衣襟带子里。
将蹭了灯油和灯蜡的布条裹在长箭的箭杆上,然后划亮火石,点燃了包在箭杆上的布条。
弯弓搭箭,萧士及站在一个小山坡后面。对着他感觉最强烈的一个地方射过去。
那带着火光的长箭划破夜空,撕破重重黑暗,一路照亮着前行的路。
轰!
一声爆响。
那支火箭不知射到什么上面,引发了巨大的爆炸声。
爆炸引起的火光将前面不远处的天空照的透亮。
他们清清楚楚的看见,对面人头攒动。竟然有一伙不少的突厥骑兵趁夜来袭。
他们的战马脚下似乎绑了厚厚的布垫,以至快走到大齐这边驻营的地方,才让萧士及有所察觉。
很快战马的嘶鸣声,人声的鼎沸声,还有突厥话的大声呼喝声都迎风传了过来。
“突厥人!是突厥人!”
大齐这边的将士猛然醒悟过来,纷纷从自己的营地、帐篷,还有壕沟里面跑出来。翻身上马,手握长刀,准备迎战。
萧士及也跃上自己的战马。
一杆大旗从他身后冉冉升起,上书一个大大的“萧”字。
萧士及举起长刀。对着突厥军队冲来的方向大声道:“组阵!”
大齐的骑兵和步兵立即交错配合,站到各自的位置。
“长蛇阵在前,直击!”
“鸟翔阵在侧,侧击!”
“龙飞阵殿后。伏击!”
“长蛇阵后撤,镰刀阵跟上!”
“后队变前队。鹰扬阵和虎翼阵对冲!”
……
虽然突厥军队趁着天色夜袭,可是萧士及临危不乱,从容不迫地指挥自己的军队用平时操练的各种阵法将夜袭的突厥军队杀得溃不成军。
突厥人号称马背上的民族,将士的个人战斗力非常强悍,比较擅长单兵作战。
一个突厥军士,可以对抗五个大齐军士。
但是两个突厥军士,就不一定打得过十个大齐军士,好看的小说:。
同理,一百个大齐军士合起来联合作战,足以对抗一百个凶悍的突厥军士。
而萧士及在跟突厥军队对战过几次之后,就明白过来,对抗突厥军队,就要训练大齐军队用阵法对敌。
野战对野战,他们大齐军士不是突厥人的对手。
但是在强大的纪律操练之下,大齐军士却可以拧成一股绳,将强悍到不可一世的突厥军士斩于马下!
萧士及为了同时锻炼大齐军士的单兵作战能力,一般在用各种阵法将突厥军士打得疲惫不堪,冲的七零八落的时候,还会派出自己精心训练的身体条件比较强悍的大齐军士单骑出阵,去寻那些落单的突厥军士单打独斗。
这种时候,他自己更是身先士卒,带着自己最强悍的一支亲卫部队深入敌群。
如果突厥人是狼,他们大齐军士就要比狼还强悍。
他们大齐军士,不是野兽,而是猎兽之人!
不管是豺狼,还是虎豹,总之敢犯大齐边境,虽远必诛!
在几路阵法的冲击之下,这些突厥军士很快又被打得节节败退。
萧士及正要鸣金收兵,派出自己的骑兵部队进行屠杀似的冲刷,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猛地回头,萧士及看见毅郡王那边的营地腾地一下冒出了冲天的火光。
萧士及明白过来他为何觉得不对劲。
以前对战突厥人的时候,毅郡王总是在他身边,他们两人在战场上。已经早已超越了以前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而是有了同袍之谊。
就像他爹萧祥生和杜恒霜的爹爹杜先诚一样。
他以前不明白为什么爹爹和岳父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现在他明白了。
对于军人,特别是在战场上同生共死过的军人,同袍之情比任何感情都要来得坚固和牢靠。
今日他觉得不对劲,就是今晚从他吹响号角开始,毅郡王就一直没有出现。
“王爷那边出什么事了?”萧士及策马回营,大声问道。
“萧”字大旗一走,他的军士也跟着如潮水般后退。
对面逃命的零星几个突厥人看见大齐军队不再追击了。才松了一口气,拼了命地打马狂奔,往另一处地方汇合去了。
而大齐军队毅郡王那边的营地,却不容乐观。
原来今晚居然有两拨突厥人偷袭他们大齐的营地。
一处在明,一处在暗。
在明的那一队突厥人人数多。都是骑兵,不过提前被萧士及发现,已经打散了。
而在暗的这一处突厥人人数虽然少,但是个个精明强悍,不是一般的突厥军士可比,看上去就是他们突厥人中的佼佼者,所谓的“勇士”。
萧士及大急。
若是毅郡王有个好歹。他就算杀了所有的突厥人都无济于事,。
“跟我来!”萧士及大喝一声,带着自己最心腹的五百强悍骑兵当先闯入毅郡王的营地。
毅郡王这边没有萧士及那边警醒。
他从睡梦中被人推醒,急忙提弓上马,可是已经被突厥人重重包围。
大齐的主力军队在萧士及那边。
毅郡王这边只有三五千人。
不知道为何。他们这边的营地,居然被人趁夜打开,悄悄放了那些突厥人进来。
萧士及骑着快马,一边狂奔。一边举弓连射。
他这一手马上的弓箭,是杜先诚教他的绝技。在大齐军队里面无人能及,就连号称在马背上长大的突厥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毅郡王营地里一片混乱,有人趁乱放起火来。
萧士及一箭一个准,射杀了不少看得见的突厥人。
正狂奔间,一个穿土黄色袍子,内侍模样的人从毅郡王的营地冲了出来,拦着萧士及道:“萧都尉!里面都是突厥人,进去就是送死阿!”
萧士及怒上心头,紧抿着唇,右手持弓,左手却掏出自己的腰刀,一刀砍了过去。
那内侍的脑袋立刻飞上天空。
腔子里血溅三尺,染红了萧士及的腰刀。
“抛下王爷敢独自逃命者,杀无赦!”萧士及的腰刀伸出,接住了那从天上掉下来的内侍的头颅,在空中挥舞几圈,狠狠往前方掷去。
“杀!杀!杀!”大齐的军士被萧士及的举动映红了眼睛,都如猛兽一样往毅郡王的营地冲进去。
毅郡王带着一百来个侍卫,正往前打马狂奔,企图摆脱身后的层层追兵。
他越跑,却离营地越远。
萧士及冲进营地,杀了所有留下的突厥人,却发现毅郡王已经不在营地里面,连忙点齐了军士,再次往前面的突厥人身后追击过去。
“王爷!”
萧士及终于及时赶到。
“你们护着王爷赶紧回营,我带着人殿后!”萧士及吩咐下去。
毅郡王身不由己,被亲卫簇拥着往前飞奔。待他回头,却看见刚才他们站的地方,一大队突厥人突然如鬼魅一样从地底下钻出来,团团围住了萧士及和留下来殿后的那部分军士。
“快走啊!”萧士及大叫着,带着军士缠住了突然冒出来的突厥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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