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回信来了。蔡挺在便殿递交了信,得到的答复是:国书维持原样,至于那三件事,可由富弼用“口陈”的方式说给辽国皇帝听…
问题出现:蔡挺在便殿见到皇帝了吗?这是赵祯亲口对他说的?结合后面发生的事,这…不是真的!
吕大宰相在这件事上露怯了,他在大宋多年的唯我独尊后,习惯了把谁都看成了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官迷”文官们绝大多数都谨小慎微,为了履历表上不出错,能持续不断往上爬,任何一点小危险都不敢去犯。所以吕夷简假传了一回圣旨。
但富弼是什么人,他马上把国书装进背包,把其余礼物都扔给副使张茂实保管,自己跳上马直接冲回开封:混蛋吕夷简!你是恶搞我,还是蔑视我?我以必死决心入辽谈判,你居然用丢官来威胁我?一死都不怕的人,还怕这个?当天下午晡时,满腔怒火的富弼就冲进了开封城!
头一个倒霉的是閤门吏。皇宫不是随便就能进的地方。见皇帝更得预约,最快程序也要今天请见,明天面圣。该閤门吏按章办事,把富弼拦住了,结果富弼面目狰狞,张嘴一团烈火过去,閤门吏马上被烧焦,乖乖把他放了进去…
富弼见到了皇上,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个清楚,最后总结“执政大老爷们这么做,就想害死我。我死倒没什么,国家大事怎么办”
赵祯的反应也很强烈,史载“急召吕夷简等问之”这就证明了前面蔡挺根本就没见到皇帝,赵祯根本不知道!所谓的条约变口信,完全是个骗局!
富弼顿时出了口恶气,有点爽了:吕夷简,就知你在假传圣旨,这是欺君大罪!现在三头六面,看你还有什么办法狡辩。你死定了!
吕夷简一会就到了,是老jian巨滑?还是心底无私?这人居然一点都没慌乱。很平静的听完了富弼的控诉和皇帝的责问后,极其从容回答了6个字“此误尔,当改正”很遗憾,这是个误cao作,写错了,现在改过来就是了…富弼都快气炸了!这么重要的国家大事,你当是写情书吗?一连3条都误cao作,是写字的人白痴?还是你吕夷简不要脸?
史料中很有风度地把富弼喷向帝国首相的烈火修饰成6个字“弼语益侵夷简”富弼说出的话对吕夷简加倍地不客气。但实际局面定是变得不可收拾,君前吵闹是宋朝臣子的绝大过失。无论谁犯了,尤其宰相们,结局百分百是丢官罢职。形势危险,宰执集团里终于有人坐不住了,排名第三的宰相晏殊站了出来,充当老好人劝富弼。说小同志,你要相信组织、相信吕宰相。他不是这样的人,不会做这样的事,恐怕真是误会了。说得很温和。甚至很体贴。但富弼当天最大的怒火就喷向了他。早看你不顺眼了,这时跳出来说这种话,你比吕夷简更无耻!那么晏殊是什么人?很搞笑,他是富弼的老丈人!当初吕夷简要他女婿出使辽国。身入异域,冒死办差。晏老丈人不仅不反对,这时富弼被整得进退两难,眼看里外不是人了。他居然还替政敌讲情。这是个什么人啊!再联想到穿越千里、送进辽邦的家书,晏殊女儿是什么素质也就可想而知。该死的!只以自己的事为重,根本就不为男人着想!
富弼越想越愤怒。根本没搭理自己老丈人,转身对皇帝说“晏殊是个jian邪,与吕夷简结党营私,欺骗陛下”火花直冒,转眼就要爆炸的手榴弹突然扔到了皇帝手里,您看怎么办?证据确凿!这帮人害人误国,为了点私yu,连国家民族利益都敢破坏!这一大堆jian邪就在您面前,还不快砍了他们?
但史书记载在富弼血贯瞳仁一般的愤怒后,突然间变成了真空。没给出宋仁宗陛下任何的处理痕迹。既没按富弼说的办,把一大堆jian邪怎样,也没对富弼的君前无礼开出罚单。接下来只是召见大宋顶级文臣、前状元、现翰林学士王拱辰,由这位当时的第一笔杆子重新完成国书。之后群臣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富弼去的地方特别一点。不是回家,而是学士院,在那儿坐等。但这不是和晏殊父女呕气,这是制度。他的身份是使者,办完公事前,他没权力回家。
8月17ri,内藏库出钱10万,修bei jing大名府的行宫。
国书缩水事件后,宋朝谈判使团再次上路。24ri再度来到辽国,第二天,在一叫清泉淀的地方见到了辽兴宗耶律宗真。这是契丹传统四时“捺钵”即打猎。打到哪就在哪办工。公卿贵族、朝廷大臣都要随行。这时yin历8月,是秋捺钵。
辽国出席会议的人员级别非常高,皇帝、皇太弟、梁王,三位一体都在场。这让富弼很高兴。这种力度,看来辽国是要签约了。很好,夜长梦多,越快越好!这也正是宋朝期望。
耶律宗真开口第一句话更让富弼高兴“结亲会让宋朝骨血分离,我皇兄会伤心的。何况公主与梁王如不和谐,也不是美事。还是用钱来办事”只是接下来,耶律宗真突然转折“但我需要个名份”
名份?这是中原汉族几千年来的传承之本!名不正则言不顺!伟大的至圣先师孔夫子早已教导我辈,在名份问题上,半分都错不得!富弼身为大宋子民,太清楚这是汉人最敏感的一根神经了。他忐忑地等着耶律宗真的下文…
果然,耶律宗真如是说“须于誓书中加一‘献’字乃可”
刹那间,富弼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宁教身死,不教名灭!他再也没了退路!正se驳斥“‘献’是以下奉上的用词。南北两朝对立平等,绝不可使用!且宋朝是哥哥,怎么有兄长奉献弟弟的道理”
耶律宗真此时已露出了**裸的要挟者嘴脸“你们给我钱,是害怕我。一小小的‘献’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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