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虽然是抄的,周铨心里还是有些得意,至少此时,杨万里应当尚未出生,他就是此诗作者,没准还能混得个才子之名。十五岁能作诗,在神童辈出的大宋算不得尖,但也应当能镇住面前的赵娘子吧。
“果然是抄的。”那赵娘子却开口道。
本来在一旁赞周铨的师师,此时也觉得不对,抬起头来看着赵娘子:“娘子这般……奴觉得也有些象是抄的。”
周铨觉得汗又一下子冒了出来,他瞪了师师一眼:“你究竟是哪一边的?”
那赵娘子却又是眼前一亮,从轿中微俯下身:“娘,你看,哪里象抄的?”
“如今方是五月,哥哥诗中却是六月,时令有误;虽然京师城中处处有水,可李宝哥哥却是憨人,叫卖之声,根本传不过汴河;还有,奴觉得,哥哥这诗,头尾总有些、有些……”
到这里,师师一时间无法措辞,那赵娘子忍不住替她补充道:“有些藏头去尾,倒象是从一首古风长诗之中截来!”
“就是,娘子的是!”师师拍手道。
然后她发现,那位赵娘子看着自家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对。
她象是发现了一个宝贝般,盯着师师,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让师师都有些害怕。周铨也顾不得被揭破的尴尬,挡在了师师身前,隔断了那女郎与师师的视线。
女郎目光移到周铨身上,露出些许遗憾之色:“虽有些慧,终究是少读了诗书,君不应操持这商贾贱业,而应当去读诗书。”
周铨本来还有些尴尬的,毕竟抄袭的事情被人真揭破了,但听得这一句,他就有些不喜。若不是因为李宝得罪人在前,他都忍不住要和对方争上一争了。
“你方才那诗,原作何人?”那赵娘子又问道。
“杨万里……”周铨脱口道,旋即后悔,杨万里此时还没有出生,对方若是要细问,自己该怎么回答?
果然,赵娘子又开始问杨万里的细节,什么何时人物啦,乡籍何处啦,有何著作啦……周铨听得头大如斗,心中再度确定,抄诗是一个高难度的技术活儿,特别是对着这些古代文人……
一想到古代文人,周铨心中猛然一个激灵:“不对劲,不对劲!”
这毕竟是宋朝,虽然不象是明清那般,要女孩裹脚,但也不是每个女子都能经受良好教育。眼前这位女郎,夫家姓赵,而周铨对历史虽然没有化学那么了解,却也知道,此时正有一位赫赫有名的才女,夫家是姓赵。
“年纪不知道对不对……”
心中略一琢磨,周铨抬眼望着那女郎:“易安居士?”
赵娘子愣了一下:“什么易安居士,那位杨万里先生,莫非自号易安居士?”
周铨挠了挠头,难道这位赵娘子不是李清照?
抱着试探的心理,周铨又问道:“赵娘子,可否请教尊夫名讳?”
“外子赵明诚,字德甫。”赵娘子道。
周铨倒吸了一口冷气:果然是她,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李清照,易安居士!
可是自己方才以“易安居士”相试,她为何不承认,难道,自己遇到巧合了,另一个赵明诚的妻子?
“呃,赵娘子,我曾听人吟诗一首,只是一直不知其作者是谁,特向赵娘子请教。”周铨决定再试一试,于是拱手又道。
听到谈诗,那位赵娘子满脸都是欢喜,虽然不开口,可那双大眼,却如同会话般,一直在催促着周铨。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周铨吟道。
他当然背过不少李清照的诗词,不过急切之间,能脱口而出的,就是这首《夏日绝句》。
赵女郎此时眼前已经是一片晶亮,从那轿中直接立起,双手轻合,口齿微动,反复将这五言绝句念了几遍,然后连声道:“好,好,我不曾读过此诗,但听君一吟,慷慨之气,悲愤之思,通人胸臆,直指脊骨!”
她连声称赞,周铨则是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
竟然不是李清照啊,见到了张择端,见到了岳飞,还见到了不知是真还是假的李师师,自己倒是有些期待,能够再见到李清照呢。
“赵娘子,诗也抄了,礼也赔了,你看我这兄弟,是不是就不追究了?”周铨问道。
既然不是李清照,周铨就不想过多纠缠,早些脱身早些去做生意赚钱,这才是正理。
那赵娘子目光盈盈,突然在轿中敛衽一礼:“是余方才言语唐突失礼了,余夫家姓赵,自家姓李,向来喜好诗词,愿请郎君告知,方才那首绝句,是何人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