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带着若衡和五行旗,却并没有向黑木崖进发,而是一路往南。若衡起初几天还不在意,后来连童百熊都跑来问她这趟是个什么章程之时,她才惊觉队伍已经进入了湖南地界,眼看就要往四川走了,连忙跑去问秦穆是何打算。
却说秦穆出黑木崖之前,便召来那黄钟公和四位长老,细细嘱咐了他计划将近三年的一件大事,便是这日月神教总坛搬迁事宜。
秦穆自从来到这方世界,了解了那黑木崖所处的地界之后,无有一日不在吐槽这日月神教前辈高人长了个什么脑袋。一个凶名赫赫的反贼组织魔道巨派居然将总坛放在京畿之地河北,你咋不放在紫禁城呢?这黑木崖除了山势险要却是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可以用来当作总坛,四下土地贫瘠耕地稀少,地处朝廷眼皮子底下驻军众多,黑木崖在周围的民众基础基本上就相当于一个以收保护费为生的黑帮,能存活到今日估计也是那前几任教主自身疯狂作死,明朝看他们智商低到如此地步故而懒得理会的缘故。不然大兵一围,也不需要攻打什么,这黑木崖自身就能把自身饿死。
但秦穆从来不认为朝廷对于江湖,特别是有造反前科的日月神教没有关注。此次他带领一千五行旗教众出山,估计情报已经有探子传到了紫禁城里,自己若是还回黑木崖,怕是不日就要面对地方军队的围剿。再说少林武当屹立多年不倒,背后没有官家中人保驾护航,和朝中互通有无,朝中诸公又有哪个能放心,今日他们被自己下了面子,又打不过神教,自然是要通过别的手段找回来。
此次回师,他却是径直往那自己选定了的根据地四川而去。却说四川自来是天府之国,人口繁密,但武林却是自成一体,不与中原有太多的往来,故而那青城派掌门余沧海那等人物居然也可以号称川中第一高手,还夜郎自大之极,此去四川,又哪里有那川中门派可以挡得神教之兵威。
再说来,虽然明朝一代,对地方的掌控还算得力,堪称四方宾服,但是具体说来朝廷势力的分布还是北强南弱的格局。何以故,却说当年明成祖朱棣迁都之后,这京城就在那蒙古诸部南下的必经之路上,他乃帝王中少见的知兵敢为的豪杰,为明朝皇室留下了“天子守国门”的训诫,从此以后,明朝也算是历代之中对草原势力最为警惕的国家,一直是不遗余力地打击来自北方的游牧民族,故而虽然明朝是主体上是卫所制,但还是一直抽调全国最精锐的部队组成京军三大营,便是卫所中也有皇帝亲军共26卫并不隶属五军都督府,几乎将明朝的可战之军全部集中在京师,再者说各地卫所也不是一般的均衡,很明显那些防备北方蒙古草原的重镇的军队会更强力一点。故而虽然四川也算产粮大省,但是京师粮食又大多来源于江浙,四川在朝廷心目中,就远远不如这些要害之地了。
具体来说四川的所有驻军不过是右军都督府下辖的四川都司十一卫、十个千户所,二个仪卫司、一个群牧所。这等兵力强度,可以说连云贵都不如。那卫所兵员也久无操练,积弊已久,对日月神教威胁倒也不大。
正好前几年那青城派却是被那自宫修炼辟邪剑法的林平之给杀了个鸡犬不留,这也是那余矮子的报应,这不就将那道教名山青城山给空了下来么?青城派倒是源远流长,自唐宋时期,那青城武林之人吸收外来武技,将其与丹道、自然辟谷、易学、医学交融互汇形成独特完整体系,成为别具一格的青城派武学,可惜一直不与主流相沟通的结果就是虽然流传无忧却也多年来闭门造车不复当年的精妙了。这如今青城山道教所传属于全真道龙门派,龙门派却是当年全真七子中丘处机的传承,丘处机此人当年在全真二代弟子中是最喜武学的一位,但他所传下来的龙门派却不复以武学为傲,潜心修道,反而是中原北地流传最广的全真支脉。如此际遇,当真是造化弄人。所以这股势力虽然名头大,但是和神教却不存在什么利益之争,想来也不会有多少纠葛。
闲话少叙,此次日月神教进川,一来是逃避朝廷追杀,武林纷扰,二来是重新寻找可以立基百年的根据地,同时进一步淘汰神教中那些意志不坚定的教众,更好的重塑神教内部架构。
三来是因为四川汉土混杂,对中央政府的权威不如中原感受的深,容易吸收教众,也易于神教将自身的理念扎根下去。
更不用说那云南还有神教的坚定盟友五仙教,五仙教在武林上没什么作为,但是偏偏在苗人中影响极大,两教一起,便是连那群众基础到高层架构都已经相对完善,之后的发展也是可以期待的。
那秦穆一行人也不急着赶路,只是慢吞吞的往南走,就听到少林传来方证大师自认行事鲁莽,有损少林的威名,坚决辞去了方丈一职,却是到那藏经阁潜修去了。
秦穆听此传言,心下不禁感叹,这方证其人,真是有着大智慧,更是一心为少林着想,当日少林罗汉阵被破,他和令狐冲等人也被自己一招而败,却是短短时间就说出了宁可自己受死也不肯交出那罪魁祸首的言语,他又哪里是在乎那几个纨绔子弟,不过是借机重新鼓起在场少林弟子的斗志而已。少林一派传承过千年,不是没有过丑闻和大劫,但其间弟子,总是有这种不世出的奇才来重振少林的威名,日月神教如今如此威风,可后世谁又听过它的名头?
想到此,秦穆又是往那远方看去,嘴角不过一笑,自己来了,还怕神教不能传承百年,这江湖,说到底还是看谁的拳头大而已。
不过两日,江湖上又传言,那少林宣布,封寺五十年。
若衡听罢,笑嘻嘻的跟秦穆说:“少爷,他们是在等你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