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头发也会因为头皮痒或是头虱而被很快弄乱。
在市井之中情况也与军营类似,既然百姓习惯,倒也不算什么问题。但在军中,这却是影响战斗力的大事。作为有轻微强迫症的朱慈烺,早就想拿头发开刀。但他深知头发的敏感性,所以迟迟未动。
如果能够以“自罚”的理由发动一次“头发革命”,无疑能够解决军容、卫生这两个问题。等到日后退伍,从部队回到地方,再把头发蓄起来便是了。哪怕是剃成板寸,要蓄到能够束发结髻的程度最多一年也就够了。
尤世威等人是真以为皇太子因为“愧疚”而要“自罚”。他们都是没读过什么圣贤书的武将,不可能引经据典说服朱慈烺。说到最后,还是秦良玉道:“臣请以训导官割发赎罪。”
训导官是军中的思想旗手,又有许多都是中官出身,所以割发的阻力最小。反正连小**都可以割掉,头发又算什么?
为了防止有些脑子转不过的训导官虚应故事,总训导部还出台了发型标准。剪过之后的头发,前不能过眉,后不能过领,其他也就没什么要求了。
训导官动手之后,军官和士兵是不会主动跟进的。
这时候就轮到朱慈烺再加一把火了。
陆素瑶如同平素一样,带着宫人进了皇太子的卧室,要为殿下洗漱梳整,同时汇报今日的工作安排。一进门,她就看到皇太子站在穿衣镜前,头发散开,手里捏着一把黑长头发。
“殿下!”陆素瑶已经哭了出来,跪在地上。
其他宫人纷纷放下手中的器皿,跟着跪在地上,很快就哭成了一片,口中只是喊着:“殿下。”
门口的侍卫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赶忙冲了进来,却见皇太子殿下真的割发自罚,将一头长发变成了齐耳短发,跟着宫人们跪了一地。
朱慈烺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直到尤世威、秦良玉闻讯赶来,才在两位老将惊诧的目光中,将断发递给陆素瑶,对秦良玉尤世威二人道:“领兵经年,我从不用属下为我替罪。不能保家卫国,是武人之耻,将军之罪;不能长养百姓,却是我朱氏之罪。皇父为天下表率,不能被刑,便由我这个做儿子的代父受刑吧。”
秦良玉在震撼之余,终于回过劲来,哽咽道:“殿下……不至于此啊!”
朱慈烺面不改色,又转向陆素瑶道:“再不洗漱,早上的工作就要耽误了。”
陆素瑶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命宫人们为朱慈烺梳洗。她自己小心翼翼地捧着断发,在两头用黄绸条系紧,找了锦囊收存起来。明人蓄发却不是不铰发,每当长发及腰,也是要用剪刀剪掉的。剪下来和平日掉落的头发,都要收入囊中,等人去世之后留作纪念,或是付之一炬。
只是这回的锦囊却得用大号的了。
既然皇太子说了“武人之耻,将军之罪”的话,秦良玉在出门之后也跟着将头发剪了。尤世威本想装糊涂的,但见秦良玉已经表露了忠心,自己若是不自觉些,日后被迫断发可就尴尬了。他索性把心一横,抽了佩剑将长发断去,却觉得头上一松,看着手里的花白头发,倒也不觉得有甚么太大的难过。
两位都督带头断发,便有谣言在军中流传开去:凡是将军军衔者,必须割发自刑;凡是自觉割发的将士,都会有意外之喜。
只是一个早上,总参谋部的参谋之中就有五六人跟着割发。到了中午,将近一半的参谋的都割发自罚,宣誓雪耻。
意外之喜很快就有了,总后勤部发文通告:凡断发将士,每月有一笔理发津贴于军官而言只是聊胜于无,但对士兵而言却是仅次于作战津贴的重头津贴。东宫老侍卫作为军中骨干,都是没了父母之人,头发与孝道的关系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尤其是皇太子带头在前,理发津贴在后,实在没有不断发的理由。
有的训导官甚至抓住这次机会,搞了一次割发仪式,加强战士们对自身军职的荣誉感和责任感,同时也是追随皇太子的宣誓大会。
刀山火海,在所不辞……这话谁都说过,如果现在连头发都不舍得,那这誓言的可信度也就堪忧了。
不过军中流行割发之后,却又推动了一次装备改革:盔帽原本因为发髻而留出来的空间,现在非但没用,反而成了累赘。后勤部的采购目录上,也多了一样:皂角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