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蒙古良马遽然而动,朝大路奔去。
左守义勒住马,疑惑地看着绝尘而去的施心笙,失声道:“那夯货是去送死么!”
那条大路,正是通往峪儿口。
李二三纠结的目光在施心笙渐行渐远的背影和左守义之间打转,终于一咬牙,策马向施心笙追去。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否算是去送死,但在施心笙和左守义两人之间,他更相信施心笙。
——我不是软蛋!我不怕死!
李二三心中想着,更快地抽动了鞭子。
施心笙听到后面有马追来,伏在马背上回头一看,见是李二三,并没有丝毫兴奋。他叫道:“你速速回去呈报消息!别跟我去送死!”
“那人会回去的,”李二三随着马浪起伏,“他既然不信我,我也不信他!”
施心笙默然无语。
傻子都知道杀鞑虏跟偷马之间的危险差异。左守义不告诉李二三真实的作战计划,就是怕他会临阵逃跑,以至于外面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结果李二三信以为真地等了大半夜,却是被叫进去说人已经杀完了,而且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偷马……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其中缘故。
如果之前左守义叫他软蛋,只是语言上的羞辱,那这就是将他剥光了吊在树上示众了。
施心笙知道李二三的羞愤,放慢了马步,道:“我要去李虎坪烧鞑子粮仓,你走山路去盂县把我的兵牌交了。”
“我跟你一起去!”李二三坚定道:“人死屌朝天,我不是软蛋!”说着,他鼻根微微发酸,浑身上下却是火辣辣地发热。
“好兄弟!”施心笙不再多说。
——有个道理不用讲,
——当兵就是要上沙场,
——是虎就该山中走,
——是龙就该翻四海
施心笙心中回荡起军中常唱的曲子,不惜马力地朝前跑去。
……
左守义几乎就要找到那条翻山回去的小路了,心中却像是被一根麻绳拴住了一般,仿佛能看到施心笙和李二三的人头被鞑子高高插在营寨的尖木上。
“夯货!”
左守义骂了一句,一夹马腹,追向施心笙和李二三。
他的骑术是跟蒙古人搏杀中磨练出来的,在固原的时候,凡是骑术不行的人,多半死在了蒙古人的弓箭之下。凡是射术不佳的,也不可能被选为总兵官的亲兵,成为左家人。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左守义虽然没有双弓在手,但只要手中有刀,要杀出一条血路也未必不可能。
左守义凭着精湛的骑术很快追上了施心笙李二三,但此刻也已经追到了李虎坪的辕门口。
守门的兵士已经挺起长矛,拉上了拒马,大声呼喝让施心笙和李二三停下。
左守义飞马从施心笙和李二三中间插了过去,惊得两人的坐骑几乎人立起来。
“让开!开门!”左守义用蒙语叫道。
守门的兵士还是汉兵,分不清蒙语和满语之间的区别。不过现在谁都知道满洲人老大,蒙古人老二,只要是鞑子话就得听。听说满蒙旗人杀了汉人,只赔一头驴。若是在军中,那更是死了白死。
“紧急军情!千总何在!”左守义故意变了声调,用汉话叫道。
建奴背离大明满打满算不过二十六年。只要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在辽东是满蒙汉三语并行,其中蒙古语对满洲话的影响极大,而辽东军话在满洲贵族之间普遍通用。只有真正连包衣阿哈都没有的平民余丁,才有可能一点汉语都不会。
左守义若是装得彻底不会说汉话,反倒成了纰漏。
见了鞑子老爷,两个卫兵连忙打开营门,请三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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