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侯府夕霞院。
一个多月没有团聚的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气氛却和从前不太一样,颇有些劫后余生的味道。
因为顾及裴廷琰,顾夕和三个儿女都刻意收敛了情绪,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愉悦。
就连性子活泼的豆豆和裴锦弘都没有像往常一样说笑打闹,只和大哥一起陪伴着父母,体会着这来之不易的温馨时刻。
裴廷琰又怎会看不出妻子儿女的用意,他亲手执壶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酒,笑道:“今儿难得咱们一家子团圆,实在该好好喝一杯。”
“侯爷——”顾夕见他笑得比哭都难看,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裴廷琰放下酒壶使劲儿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硬的脸,自嘲道:“你们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儿,不管从那个方面来看,目前的情形已经是最好……”
要说心里一点不难过那是假话,但他是真的觉得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结果了。
裴家满门的性命保住了,爵位和官职更是意外之喜,就连他以为必死无疑的裴廷瑜都能捡回一条命,他实在不应该再有更多的奢望。
他不后悔那一日的兄妹决裂,也丝毫不同情对自己的妻子女儿下毒手的裴廷瑜,但他们终归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妹,他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对方就这么死掉。
好死不如赖活,即便知道皇帝陛下绝对不会让裴廷瑜有好日子过,但只要还能留下一条命,他这个做大哥的人就应该感到庆幸。
可他的心却像是撕裂一样地疼痛,努力了三十多年,他终究还是辜负了母亲临终前的嘱托。
是他没能教好妹妹,让她成为了一个虚伪自私心狠手辣的女人,不仅害了自己的妻女,更是害了她自己。
顾夕和兄妹三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不是圣人,做不到去同情一个曾经想把他们置于死地的恶毒女人,哪怕她也是血缘至亲。至于眼前的丈夫和父亲,他们能做的只是安抚和陪伴,让他尽快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
顾夕伸出纤手抚了抚裴廷琰宽厚的肩背,岔开话题道:“锦程的婚事儿定在明年二月,锦弘和瑞映公主大婚的日期也不会拖太久,咱们又要开始忙了。”
果然提起两个儿子的婚事裴廷琰心情好了很多,他握住妻子的手道:“阿夕,陛下能放咱们一马着实不易,为夫必须比从前更加尽心尽力办公事,家里的事儿又要你多多费心了。”
他心里清楚得很,从今往后他在旁人眼中依旧是从前那个位高权重的武宁侯,然而在陛下心里却完全不同了。
陛下永远只会当他是戴罪之身,办差的时候哪怕出一个小小的纰漏都有可能引起陛下的雷霆震怒,所以必须比从前更加谨慎小心。
顾夕红着眼睛点点头:“你只管安心做事,家里有我呢。”
裴廷琰抬眼看着兄妹三个,最后把视线停留在豆豆脸上,道:“沅儿,为父这辈子都不想见再到她了,如果你有机会……便替为父带句话,让她……好自为之。”
豆豆望了顾夕一眼,应道:“是,父亲。”
落井下石不是君子所为,但落水狗是必须痛打一顿的,否则她们母女二人这十多年的分离该找谁出气?
不仅她一定要去,相信娘肯定也是一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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