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王夫子脸色微微缓和了些,从大桌子上拎起本书递了过去,
“这是三字经,你拿去,先看看头十行,有不认识的字问我。”
魏嬷嬷满眼骄傲,陪着笑容,恭敬的接过书本,心的放到了李暖桌子上,垂手退到了旁边。
李暖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用手掌在书本上温柔的抚了几下,才慢慢翻开来,书是抄本,一色工整的蝇头楷,映在质地硬密的金粟纸上,墨字黄纸,泛着浓浓的古雅之气,李暖只觉得鼻头酸酸的,总算又能摸到书了。
古萧背完了书,王夫子一字一句的讲解了,又带着他把后面二十句念了几遍,从桌子上取了张法帖递过去,吩咐他影本。
王夫子转过头,盯着正歪着头,全神贯注的听他给古萧讲书的李暖,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问道:
“头十行看好了?可有不认识的字?”
李暖微笑着,了头,又摇了摇头,恭敬的回道:
“看好了,没有不认识的字。”
王夫子“嗯”了一声,起身站在桌子旁,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过去吩咐道:
“今天就描这几个字,每个字描十遍。记着,写字是大事,要身正、笔正、心正!”
李暖垂着眼帘,恭敬的起身答应着,端正的坐好,提起笔,笨笨拙拙的开始描红。
王夫子不再理会李暖,起身走到古萧身边,认真而挑剔的指着他的一笔一划。
写了大半个时辰的字,两人辞了王夫子出来,出了门,古萧伸手握了李暖的手,边往楼梯下走,边郑重的交待道:
“暖妹妹,读书很苦的,你不要怕,你要是不懂,就来问我,我会好好教你的。”
李暖笑容满面的着头,古萧眼睛弯成了月牙,高兴的笑了起来。
两人结伴到李老夫人处请了安,就告退出来,回去歇息了。
冬末和魏嬷嬷侍候着李暖洗漱干净,散了头,换了短衣裤,李暖笑盈盈的盘膝坐在床上,凑着灯光,翻看着三字经。
冬末和魏嬷嬷收拾好,在床前铺好了被褥,冬末笑着道:
“姑娘,那书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看完的,还是早歇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李暖将书递给冬末,冬末收好书,魏嬷嬷给李暖掖了掖被子,怜爱的理好李暖散在枕边的头,冬末吹熄了灯,和魏嬷嬷睡下了。
第二天上午,车队不急不缓的行进着,李暖放下手里的书,有些闷闷的看着窗外,冬末伸手接过李暖手里的书,笑着道:
“姑娘捧着这书,从早上看到这会儿,也不嫌累!还是歇一歇吧。”
李暖松开书,笑盈盈的看着冬末道:
“冬末姐姐念过书吗?”
“没有,冬末不过是个奴才,哪里念得起书的?!再,一个丫头,念书做什么用。”
冬末一边打着络子,漫不经心的道,李暖笑着看着她,
“冬末姐姐往后做了管家娘子,要看帐啊,记帐什么的,不识字怎么行呢?”
冬末失笑起来,放下手里的络子,伸手捏了捏李暖的面颊,
“姑娘想得也太长远了些,管家娘子哪是那么好做的?就算托姑娘的口福,冬末往后真做了管家娘子,也不过认几个数目字,能看个帐本子就够了,现认也来得及,姑娘且放宽心。”
李暖往冬末身边蹭了蹭,仰着头,笑盈盈的问道:
“冬末姐姐,那个王夫子是不是很有学问啊?古萧念书念了好多年了吧?他学问真好!古家是不是有很多很多书?”
“古家是咱们越州书香世家,出过不知道多少举人、秀才,咱们老爷可是丙寅科状元,状元家,你,书能少了?咱们上里镇老宅里,可是修着藏书楼的,整整一幢楼,全是书!”
冬末骄傲的道,
“姑娘应该叫少爷‘古萧哥哥’!少爷五岁就开蒙了,听现在已经读到第七本书了,王夫子人前人后净夸少爷聪明了!王夫子能到咱们家教书,那肯定是有学问的了!”
一幢楼的书!李暖眼睛亮了起来,古萧五岁启蒙,到现在,才读到第七本书,除了三、百、千,现在的<幼学琼林>,还有哪三本?唉,不外乎声律、龙文、千家诗之类,若是这样的进度,跟着他读到经史,得多少年?!
这事,还得好好想想法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