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舒虽不认识那人,却知道曹操称王之时,是崔琰出言反对。果然就听曹操道:“崔尚书所言极是。吾已位及人臣,不须再晋王位。”又举杯道:“今日宴上不谈国事,诸位尽情把酒言欢。”适才脸上的一丝不悦随着杯酒下去,便化做乌有。赵舒却知崔琰已经注定必死,但事不关己,也无须多想,又随众人尽兴才散。
次日,曹操表奏赵舒为侍中,终于让他有了一个比较正式的官职。赵舒也第一次见到了当了几十年傀儡的东汉末代皇帝刘协,还记得董卓入京的时候,他比少帝更为镇定,言辞得体,少时聪颖。可惜当了这么多年的傀儡之后,刘协已经是战战兢兢,小心谨慎,每说一句话都得看着曹操的脸色,完全没有了皇帝所应该具备的威仪。
再过几天,崔琰的死讯就传到了赵舒的耳朵,这是必然的。没有人能阻止曹操称王,所以不久之后,朝中百官一起上表献帝,把曹操的功德说成是古今一人,一定该要晋爵魏王。赵舒也在那张表上写下自己的大名,他可不会为这些无谓的事情,或者说不能改变的事情,而去触曹操的霉头。
建安二十一年,曹操受封魏王,以曹丕为世子,百官皆有封赏。转眼之间,赵舒在许都已经待了近半年时间。这半年之中,曹操,刘备,孙权三家都各自发展内部,并没有什么重大军事举动。而曹操也渐渐对赵舒放松了戒心,虽然曹纯的虎豹骑还在一直留在府中,却已经不很限制赵舒的行动。
至于徐庶,赵舒也一直没有机会再与之私下见面,毕竟两人都是刘备手下投降过来,惟恐曹操生疑,是以再没有黄忠和西川的消息传来。曹操最出名的三个儿子,除了“黄须儿”曹彰镇守在北方,其他曹丕,曹植二人赵舒都已经见过,但深知夺嫡之事不会因为封了世子就此罢休,所以并不敢与二人深交。
赵舒有官职在身,虽然没有多少公事要处理,却也得时常去曹操府中报道。平日里贾诩待他甚厚,有意无意之间,常有规劝言语。赵舒虽然素敬其名声,但心中却不十分愿意相交,三国这场乱世,多就是在他这一张嘴巴之中挑动起来。
这日赵舒又至魏王府中,却见曹操,贾诩正与另外一名老者谈笑。许昌但有名望的官员士族,赵舒几乎都有几面之缘分,眼前这人却不认识,不知如何见礼。曹操也知其意,指着那老者道:“经纬可曾听闻平原神卜管辂?”
赵舒自然听过,却不想在此见面,多说此人算卦无不灵验,不禁多打量几眼。管辂名气虽大,长得却十分不堪,脸上皱纹密部,就想多年的老树皮,也正眯着一双小眼睛打量赵舒。赵舒当然不会相信这些江湖术士,见长得又不入目,便先有几分不喜欢,碍与颜面,仍旧行礼道:“久闻老丈大名,今日得见,乃舒三生之幸也。”
管辂也必恭必敬地还礼道:“先生不必多礼。”曹操看得惊讶,问道:“管先生怎得如此看重经纬?”管辂答道:“某相人一生,均未见赵先生之相貌者。”曹操眼中顿有不悦,一闪即没,再问道:“不知是何相貌?”管辂再看几眼赵舒,道:“辅圣之名臣。”
曹操心中巨石落下,随即笑道:“先生相孤若何?”管辂不需多看,便随口答道:“位及人臣,何必再相?”曹操皱间微眉,再问道:“子孙若何?”管辂笑道:“富贵至极。”
“至极”二字也让曹操略感欣慰,但觉管辂并不肯尽言,又问道:“天下事如何?”管辂即命人取来笔墨,挥笔写道:“三八纵横,黄猪遇虎;定军之南,伤折一股。”曹操再三询问其意,管辂都借口天数不能早泄,不肯尽言。
贾诩见曹操微有不悦,恐其发作,开口问道:“吴,蜀两地如何?”管辂答道:“东吴主亡一大将,西蜀有兵犯界。”话音刚落,就见许褚入内,递与曹操一封书信,言是汝南张辽急报。曹操打开细看,脸色愈加惊怪,看完之后,不仅叹道:“先生真是神人,文远信中写到,东吴大都督鲁肃病故,孙权暂由吕蒙代其职。”随即又马上吩咐许褚道:“可速命人去汉中打探蜀军消息。”
赵舒虽然不信算命一说,但也不由为这般的巧合惊住,不过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事情,就像自己能回到三国,不是亲身经历,谁能相信?曹操见管辂言语应验,便又问道:“孤近日有灾么?”
管辂闭目片刻,才答道:“不久许都恐有火光之灾。”曹操丝毫不敢怠慢,急忙对旁边侍从道:“速去夏侯将军府,命元让引虎豹骑于许都往来巡警。”想了片刻又道:“来日再谴子廉引军五万往汉中策应妙才。”诸多分派已定,还要再行卜卦。
管辂却已经起身道:“辂不胜酒力,已有醉意,请先告辞。”曹操极力挽留其在府中休息,管辂再三不肯,只得命人送往馆驿休息。赵舒,贾诩二人也各起身告辞。
赵舒回到府中,对管辂这样的奇人异士,仍旧念念不忘,偶尔还想着改日登门拜访,再让他给自己算算前程,心中虽然不是很信,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期望,期望他能当真告诉自己以后的路该如何去走。
管辂确实神机妙算,居然能料到赵舒的心思,不用他前去拜访,自己却先过府求见。当赵舒从容儿口中听说“一位自称姓管的老先生”求见时,差点没有跳起来,转念却又想,府上全是曹操眼线,若是让其知晓管辂不愿王府内饮酒,私下来见自己,只怕是大大的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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