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先行恕罪,阿丑才敢说。”阿丑行礼。
“你胆子倒是很大,”慕天弘淡笑一声,“不知道这么大的胆子,有多大的本事。”很显然摆出太子威严,压住了阿丑。
阿丑又不傻,在上司的威严面前,自己当然要矮下去,否则下一秒就会被咔擦咔擦了:“殿下恕罪,阿丑一个乡野出来的人,没什么教养,不过日后一定好好学。”她说的很谦虚。
慕天弘清楚得很,这家伙教养才不低,就是行事有些跋扈,和夏翌辰行事乖戾是一个道理:“那么,你想说什么?”他撇开胆子和教养的问题,直奔主题。
阿丑便不再客套绕弯:“以阿丑井底之蛙的眼力,观大乾天下,得五弊五策。”
慕天弘没想到她一上来就是制艺廷试这样的东西,不由失笑:“会试刚刚结束,榜还没出来,廷试名单也没有定,姑娘就迫不及待想要一展才能了?”
“廷试再如何,也不关我的事,”阿丑淡然摇头,“我是女子,没有为官机会,但不代表我一无所知。”
“你且说来。”慕天弘兴趣逐渐浓厚起来。
“第一弊,官不相察。官员之间缺乏互相监督,也没有有效的检举和考察,更没有明文规定并严格执行的法纪法度。所以,就算官员贪墨,也很难被察觉,更甚有互相包庇遮掩之举,否则淮南道的贪墨是从何而来?在寿阳八公山的营寨里,搜出那么多东西,都是经年累月。”阿丑颇为叹息。
“如何治理?”慕天弘神情严肃。
“设立督察处,治标不治本。这要从源头治理,一件事不能只经手一人,经手多人,自然就防范了从中作梗。另外,突如其来的革新往往不能被接受,循序渐进、潜移默化的改变才是真理之路。这方面的改革,要一点点来,一件事一件事改。”阿丑说出第一策。
“第二弊何在?”慕天弘继续问。
“第二弊,户籍制度。有田产房舍就可入户,就可受官府保护,那没有怎么办?流民问题,向来是最棘手的问题。一旦处理不好,流民没有产业无所事事,又因为不受朝廷保护心生怨怼,轻则聚众闹事,重则起义造反。我从最底层的百姓而来,相信殿下也知道,最初见到世子的时候,我只是个乞丐,因为得了世子的一百两银票,才逃了出来,能够过上生活。”阿丑用亲身经历说话。
“怎么解决?”慕天弘自然知道阿丑的来历,隐隐觉得这是个极其重要的问题。
“对于流民,官府可以允许他们先选一块地买下来,钱可以日后每年收取一部分,都是从他们每年的收成中扣取,经年累月便可还清所欠田款。这也叫分期付款。通过这种方式,让流民安顿下来,能够自食其力。”解决就业问题,可是大问题。
慕天弘若有所思:“第三弊?”
“第三弊,朝廷作用。当初谯郡大旱,为何墨家比朝廷先有反应,为何殿下在朝廷反应之前就解决问题了?足见这个朝廷,已经没什么用了。朝廷没有用,便会有新的朝廷推翻旧的,殿下以为呢?”
阿丑这番话说完,已经深深刺激到了慕天弘——朝廷没有用,便会有新的朝廷推翻旧的。
阿丑不等慕天弘问话,直接说出第三策:“朝廷的机制,我并不熟悉,但从大处着手,层层递报有好处,也有弊病,如果遇到紧急之事,可否直接递报?另外,各大臣争论不休,怎么能解决好问题?党派之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没有常态化应对方案。是否可以制定应对方案,比如水灾该如何,旱灾该如何,山贼该如何,等等,到时候不用争论,也能有所应对。”
慕天弘已经把话听到心坎里去了:“第四弊?”
“第四弊,”阿丑咽了咽口水,缓解了一下口渴,“那是宫中的问题。我只看采买处的苏公公,便知宫中有多少问题。那些太监到底拿了多少回扣,又浪费了多少国库的银子?国库充裕与否我不清楚,但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北方战事经年不息,需要多少饷银?可京城建业如此奢靡浪费,我只能摇头叹息。”
“这方面的应对,我心中有数。你且说第五。”慕天弘认真地说。
阿丑自然明白宫中的事,不是想变就能变,也不是想解决就可以做到的。何况阉党之患,一旦处理不好,可是大祸。这件事,就交给太子他们去头疼吧,她且乐得逍遥,也免得到时候被开罪,成了众矢之的。
“至于第五,”阿丑微微低头,“便是党派之争的问题。”
“本王倒想听听,你要如何解决。”慕天弘所有的注意力,顷刻集中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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