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盐坊前的场面可谓极其混乱。
佟宁信的惊叫引得附近诸人纷纷转头围观,以撒了盐的积水为中心,方圆十数尺围成一个圈。再靠近,人们不敢;再远离,人们不舍。那可是投毒呀,自大旱以来,谯郡人疲马累,啥时候出了这样大的新闻?而且还是官办的盐坊,一不小心就吃死人了,这叫他们日后如何相信官盐?
因此,今日非要弄个清楚不可,回去也得好好查查,自家的官盐是不是也有毒,官盐有毒,吃死人不偿命哟!
于是人们相互推搡着围观,既不敢靠近,怕毒药毒了自己;又不敢走远,免得看不到这毒杀案的元凶。
阿丑首先推了推魂都被吓出窍的佟宁信:“你赶紧去衙门报官。”
佟宁信一身冷汗,打了个颤,急忙应下:“好,俺这就去,阿丑你小心着些。”
“放心,这么多邻里街坊看着,我不会有事。”阿丑冷静下来,语调平静,在心中仔细分析刚才的每一幕。
花琉离没有害她的本意,反而有救她的嫌疑。此事花琉离的角色,无非两种可能:第一,识破他人要毒杀她,于是用这样的方法拆穿。若是直接说,不会有这么大的群众效果;这样用事实证明,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也让她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的话,有人再想下黑手,就难了。
第二种可能,就是花琉离利用自己,栽赃官盐。毕竟那包盐,在他手上转了好几个圈呢!
另一个嫌疑人,就是盐坊伙计。
将将收回思绪,只见盐坊的盐官急忙跑出来:“这是怎么了?裘三,你说清楚,我在后院听到盐里有毒,这怎么可能!”
那盐官长脸八字胡,眉毛飞得老高。说话有些微咬字不清,许是牙齿不齐整的缘故。
阿丑不以为然地摇头:“大家刚才可都是看见的,这盐,的确有问题。”
“胡说!官盐怎么可能有问题,咱们的盐,上至皇亲国戚,下到黎民百姓,吃的都是一样的。在官盐做手脚,我还要命不!”盐官义正言辞。
阿丑撇嘴:她才不相信,皇亲国戚和黎明百姓吃的盐是一样的。她平日买的这种盐。不能算粗盐。可是也不精细。皇亲国戚会和他们吃一样的盐?
伙计裘三也发话了:“就是。我又不是只卖你一家,毒这么多人,我哪有这胆量!”他的眉头皱起来,眼中含着怒气。显得有些狰狞。
阿丑双手一摊:“既然你们一口咬定,盐没有问题,那这麻雀是怎么死的?”那一滩积水不小,三两盐倒下去,也不会是很浓的盐水。何况那只麻雀踩在水中的脚,似乎也有些不正常。
“肯定是这个人,”裘三指着一旁的花琉离,“这个人一直拿着盐包倒腾来倒腾去,肯定那时候在盐里做了手脚!”
花琉离叫冤:“污蔑呀。谁看见我下毒了,我哪有机会下毒?拿着盐包的时候,我一举一动都在你们眼皮底下,怎会有机会?”
阿丑看着花琉离,只见他动作表情还是如此到位。可是却在不经意间,对她使了个眼色。她微微蹙眉:自认并非察言观色的大家,也不会什么读心术,更没和这个花琉离心意相通。这眼色,什么意思?
正僵持着,墙头草捕头就来了:“肃静肃静,大家都退开!”他手中捕刀一横,声音威严,将围观的人群劈开一道大口子。
“大人,就是这。”佟宁信走在捕头身边,指了指那一滩积水。
捕头扫了两眼,头朝后方手下一甩:“你把这东西取了,研究下啥结果。”接着便走到盐坊前。
“阿丑姑娘,姑娘没事吧?”墙头草的脸立刻谄媚起来,低头哈腰地向阿丑行礼。
阿丑后退一步,急忙摆手:“我没事,大人折煞我了,这礼不敢当。”先头自己还担心:捕头之所以高看自己一眼,是因为徐泰的原因,可如今她得罪了四王爷,后果会是什么?不过现下她稍稍放心,似乎没什么大影响。这捕头,欺善怕恶,恃强凌弱,应该不是会虚与委蛇的人。
捕头直起身板对着裘三说:“官办盐坊怎么会有毒?你们都不许动,退出来站到那边去,我要亲自查一查。”
这盐官也只是个小官,品级不高,权力不大。捕头可不一样,身上佩刀的,看你不顺眼就把你抓进去了,开罪不起。于是全都点头应下,退到一旁垂手而立。
花琉离站在墙边,沾了点立柱上的水滴,在灰墙上似乎在画什么。阿丑看了他的眼色,还没揣摩明白,因此现在肯定要来看看,他都画了些啥——
一只鸡,和一只猴子。
阿丑站在不远处扫了一眼,就看到这两只东西。
鸡,猴。杀鸡儆猴?
她有些糊涂:是下毒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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