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儿。绿路抽出鞭子一甩:“别跟他废话!侍工,你带着钺楆和奴儿先走,我来对付这些人。”
“绿路,不要逞强。跟我们一起走,只要退回妖域,自然不怕他们穷追不舍。”
“呵——死到临头还来这么一出儿兄弟情深,也要看我给不给你们这个机会!”一句话的工夫,双方就动起拳脚来,押着巫小婵和聂瑶的两个汉子也加入战局。一时刀剑拳脚、术法妖功,眼花缭乱,好不热闹!两人渐渐挪到一处,并肩靠着。聂瑶朝战成一团的人和妖扬扬下巴,说:“你猜哪边会赢?”侍工和绿路二对四,还要顾着钺楆和奴儿,显得颇为吃力。巫小婵摇摇头:“不好说。”
“你们当真以为我们只有这点儿人吗?”孙世书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阴阳怪气儿地说,“看你们身后。”
巫小婵扭头往后看,果然,六七个护院打扮的驱妖人正往这边赶来。
厉害的人不可惧,可惧的是既厉害又谨慎得像个贼一样的人。
“绿路!”
不慎被术法击中,绿路的身体滑出去,吐出一口血来。钺楆立刻跑到他身边扶起他,狭长的银眸急得泛出血红。他往孙世书这边一瞪,竟是生平第一次生出真实的恨意来。巫小婵只看到钺楆起身朝这边冲来,随后身边就像蝗虫过境一般掠过一群短衣打扮的驱妖人。六条火似的狐尾横扫开三个人,钺楆不顾一切的向孙世书冲来,身后的喊叫也模糊得听不清楚。他此时只想做一件事。
钺楆满眼里都只有仇恨,他想杀人——即使以卵击石。
三条尾巴齐齐被术法斩断,钺楆不甘的倒在离孙世书只有一臂的地方。一双银眸死死的盯住他,他伸出手来,想抓住眼前这个冷笑着看着自己的人,哪怕只有一片衣角也好,他要把它捏紧、捏碎!把他拉进幽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那只五指修长的手从袖口里伸出来,张成那枯树的样子。一个蟒绿色的镯子盘在那截苍白的玉藕上,恍然间竟像一条活生生的蛇,嘶嘶的吐着蛇信子。
孙世书看到那个镯子,脸色突然一变。他蹲下身来扯起钺楆的手,手指若有似无的抚过那蟒绿的镯身,嘴唇颤抖着,失神一般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打得开那盒子?怎么可能!”
聂瑶看这一幕看得目瞪口呆,巫小婵若有所思。古镯“有预”。古镯“有预”,你如何就选中这个天真而又野蛮的妖,原来这里竟有一段渊源吗?
天地忽而阴沉,风幽咽,尘嘶哑地叫嚣,鬼悲嚎,魂颤颤地笑,像是失贞的女人的声音,让所有妖和人都不寒而栗。混沌中,那块石碑安静地裂开密密麻麻的口子,忽而化作一摊粉末。突兀的,像是冥冥中一种尘封已久的咒语经年之后终被触动,古老的预言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展开。谁也无法抗拒,无法改变。那棵不知谁种下的树活物似的曲拢指骨,蠕动着往地底里缩,所经之处忽然出现百丈石阶,直直的往地底不可知处延伸而去。光明消失,在那里,黑暗统治着一切。孙世书竟鬼使神差的拖起钺楆,踏上那石阶,往黑暗不可知处走去。
巫小婵和聂瑶对视一眼,率先跟下去。那边原本战在一处的人和妖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惊得停下动作,此时见巫小婵和聂瑶走进去,他们也立马跑过来,拼命追最前面那一人一妖。然而只是这片刻工夫,钺楆和孙世书竟已不知所踪。
石阶很宽,阶面却很窄,足音在这一方黑暗里不掺丝毫杂音,显得空洞而纯粹。脚下的石阶隐隐约约看得见轮廓,他们的上半身却陷进永恒的黑暗——这是很怪异的场景,像是有人用一张密不透风的羊毛毡裹住所有人的上半身,只有几双脚迟疑着前行。
行过一段无法估计距离的路,眼前突然明亮起来。巫小婵被突如其来的光刺得睁不开眼睛,好半晌才缓过来。而她这一睁眼,就看见前方两个身影呆立在一个巨大的洞口前。一眼望过去,竟是看不到洞顶在哪里。
“钺楆!”她喊钺楆一声,他却丝毫反应也没有。“孙世书!”仍然没有反应。巫小婵顿时警惕起来。她回头看看身后,刚才还跟她走在一起的聂瑶并没有跟上来,一瞬间,她有种四周全是死物的错觉。
巫小婵定一定心神,一步一步挪近前面的一人一妖:“钺楆!钺楆…孙世书…”孙世书的肩膀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他猛的仰起头,癫狂的笑起来,嘴里高声喊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哈哈哈…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巫小婵听到钺楆也自语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到底是哪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