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们先不说借尸还魂的事儿那位皇帝和戚家的人能不能相信,就算是相信,我们也预料不到他们会怎么对你。戚家人还好,你现在毕竟是戚月的身,杀人这种事儿他们怕还不忍心做得出来。戚月原本就有先天不足之症,她的死与你无关,如果他们足够通情达理,应该不会迁怒于你。”
“你也说是‘应该’。在这种事情上他们怎么可能通情达理?如果我是戚衍,现在竟有人——或许他会认为我是鬼——竟然有不知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胆敢霸占最疼爱自己的姐姐的身体,我才不管二姐的死跟这个小鬼有没有关系,冒犯就是冒犯。你说你是无辜的,那好,我相信你,但我同样不会放过你。说到底,我为什么要给你主持公道?你无不无辜关我什么事?不把你给碎尸万段,啊不——不让你魂飞魄散怎么解我心头之恨?怎么对得起二姐的在天之灵?”
“你说的似乎有那么一点儿道理…”要说了解,巫小婵也多多少少了解戚衍,要说不了解,她也确实看不透他,特别是初见这五年之后。五年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但已经足以改变一个人。至少,如今的戚衍再不是五年前的那个他。他谙熟权谋算计,身居高位,手握大权,难免眼里会容不下沙子。“那我们来说说那皇帝。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妃子被别的女人借尸还魂…”巫小婵自己都觉得这件事儿根本没有讨论下去的必要。
“历来皇帝在女人的事情上最小气。最有可能的结果是,他会请个道士,也许是和尚,来做场法事,然后把我绑在火刑柱上给活活烧死。如果他足够重口味,连女鬼都有兴趣,那我才真的是没可能再回去。”
巫小婵疑惑地看着她。这头脑不是挺清楚的吗?那刚开始干嘛闹得那么鸡飞狗跳的?全是无用功,结果苦的只能是自个儿,被软禁到这冷宫来。
聂瑶似是看出她的疑惑,“嘿嘿”一笑,说:“我刚开始不是绝望着呢吗?那就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我回不去,那就谁也别想好过。但今时不同往日,我有你这么个厉害的盟友。有希望就一定要抓紧,不能让它溜走。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那照你这么说,这件事的真相不能让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知道?”
聂瑶一抬手。她当这半年的贵妃,举手投足间竟也练出一份慑人的威仪。“绝对不能告诉他们。”她说,“不然,我最有可能的下场就是再死一次。我们必须另想一个法子。这件事,绝对要保密,不能泄露半个字。”说着,她还有模有样地在自己嘴上做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刺啦”一声。
巫小婵点头应是,又问:“既然不能说出实情,那我该怎么向他们解释‘戚贵妃’的‘病’呢?”聂瑶一时也陷入沉思,涂着红蔻丹的长指甲在椅搭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笃、笃、笃、笃,发出缓慢而有节奏的轻磕声。
门外的人久久未听到里边儿有什么动静,既喜又忧。戚夫人和宫人们都等得着急,但却碍于巫小婵先前的话,不敢擅自进去打扰,只能这样干等着。有精明一点儿的宫人悄悄差人去禀报皇上,又上前请戚夫人到另一个屋子里休息,自己带着一众宫人继续等候。戚夫人本来担心自家女儿,不愿意去休息,奈何架不住这些油嘴滑舌的宫人连番恳劝。随身的小丫头也关切地劝自家夫人去歇一歇,她便只好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