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冷雨,连绵的大山。
诡异的栈道和升降的铁链在绝壁天上硬是开出了一条凌空的路。当后半夜月亮出来时,蔺小砧的铁囚车正被铁索吊在半空中。
雨雾渐散,冷月下,云山重重,才见一峰凸出云山,一处云山却又化作一峰。云与山变化之间,哪里分得清山和云。只有等云山崩坍,月光皎洁时,蔺小砧才看见两峰对峙,那大半圆的月却在两峰之上,若如人在峰上,定是可伸手摘月的。
然而月下,一片白云凝然不动,蔺小砧刚说:好一座手可摘月之峰。说完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一片云山。
那风行信使道:“聪明。”又冷冷说道,“江湖人见过这一片云山的,都要死。”
蔺小砧说:“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不是仙,胜似仙。”
天青月明,回首人世江湖,万顷澄澈,一世干净。唯一不谐和的就是那铁链的吱嘎声,在这绝峰天际,如同巨兽磨牙。
唉,蔺小砧叹口气,这是要到天上去了么?管他去哪里,反正自己要面对的定是几百年江湖从未有过的狠角色。
蔺小砧想,先闭目养神吧,现在能做的就是自己不乱。一切只当是一场梦,蔺小砧的武学经验就是这样:剑法总要带三分梦之意味,而后才能出乎现实之外,独得清逸俊秀。这武学经验自然又来自她似梦似真的人生。
闭目养神片刻,蔺小砧睁开眼一看,眼底下重叠的山峰,都已小了,像一堆假山堆在那里,抬头看时,孤峰之巅,一个少女,一个和自己很像的少女临风而立。那少女似回眸向蔺小砧一笑。然而风中笑意顿时飘散。
孤峰如一把直插云天的剑,这少女就是挑在那剑尖上的一招绝世剑法。只见她翩然起舞,风中褴褛的衣带当风,破败的飘逸中几式剑法,蔺小砧一时看得痴了,痴痴呆呆中一式剑法呼之欲出。然而又好像一层纸隔着。
世间怎有这样的剑法?自古蜀山剑法高手都说,剑法者,弃法式而后无破绽,剑法存而后破绽出。蔺小砧更是无招剑论的忠实拥护者。其剑论不外乎剑法随心,心随身法,身随步法,步随眼法,眼随对手之剑法。所以蔺小砧的剑法实则随机而变,随对手的剑法而出。自十七岁后,从无定式。但看那孤峰上的少女的剑法,有招式而绝无破绽,蔺小砧假象自己如果和她拆招,却再不能以她的剑招走势而破其剑法。
昔日东西蜀山关于绝世剑法的谎言,所谓天下有不可破之剑法,蔺小砧怎么肯信,然而这时看那少女的几式剑法,难道天下当真有不可破的剑之招式。
天下不可破的唯有时间,古剑论者说过,如果你的出剑速度合于万物运动在人眼中之帧率,那么你的剑法的破绽就会被时间遮掩。所谓破绽,实则是时间在人眼中造成的错觉。而真正的剑者,追求的最高境界,乃是和时间一体,此之谓天人合一。
然而时间的帧率安在?或者只在剑论者的梦境之中。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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