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恒抵达古丘的书房,在书架上,看到了不少关于王氏心学的著述。其中有一本名为《心论》的大部头著作,吸引了王恒的注意力。在等人的时候,王恒顺手抽过来看了起来。
不一会,古丘便到了。见到王恒在读《心论》,古丘眼中,闪过一丝光彩,随口问道,“这本书你觉得如何?”
王恒合上书本,道,“我只读了序章,还没看正文。从序章来看,这本书必定是大家之作,他对于心学的各种典籍、流派,都有极深的见解。”
古丘微微笑了一笑,“这不过是泛泛而论的溢美之词罢了,还有其他的吗?”
王恒听出来古丘似乎是想考一考自己的见识,便正色道,“如果这本书的内容,真如序章所说,能以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道理,将诸典诸派的思想融会贯通,破除长久以来的门户之见的话,那称这本书为心学的集大成之作也不为过。也许这本书,能开创一个统一而强大的心学流派。”
古丘脸上的笑意,更为浓厚,道,“你是不是知道这本书是我写的,所以故意说这些话来给我听?”
王恒吃了一惊,“这本书,是您所著?”他拿起这本书,翻到封底,果然,著者的名字,是古丘。
王恒其实并不知道这本书乃是古丘所著,而是真心觉得这本书的作者极有学识,融会贯通了诸多心学流派的理论和思想。不过现在他无意中一番赞美之词,倒成了别有用心的阿谀拍马了。
古丘道,“莫非你这小家伙,真地不知道此书乃我所著?”
王恒道,“真心不知道。”
古丘道,“那你且说说,这本书的缺点在哪里?”
王恒想了想,脸上微微显出凝重之色,道,“恕小生直言,以我之见,心学流派,无论如何变化,始终离不开万物存乎一心、六经皆我注解的道理。而这个道理,乃是心学大家王晔王文忠公所提出。如果在一本试图一统心学的著作里,却抹去了王文忠公的贡献的话,殊为不妥。至少在序章里,我没有看到他的名字,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古丘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神色变的极其肃穆起来。他定定地瞧了王恒一会,道,“你说的没错。心学若想一统,离不开文忠公的学问。其实,我也是在潜心研究了文忠公的学问后,才有此见识。只是如今的时势,不容我在著作中提他的名字而已。我年轻时,囿于一己之见,未能深窥王氏心学之堂奥。待我终于领悟他的学问后,文忠公身已作古,连名字都不能在我的著作里出现。我心中的遗憾之意,可是比你要不知重上多少倍。”
与古丘这番短短的交谈,也让王恒陷入了感慨之中。当初从王凌那里得知王氏一族的遭遇后,王恒,也曾有过类似的感受。
良久之后,王恒缓缓道,“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王公的学问和品格,终究会流传下去的。世易时移,沧海桑田,谁又知道几十年后,天下又是如何一番情形?”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完全不再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而是隐隐有了一种儒家大师的风范与气质在其中。
古丘也是不由微微颔首,道,“看来谢公将你推荐来我这里,是有缘故的。你将他书信给我看一看。”
王恒双手递上谢渊书信,古丘接过去看完,脸上微微流露出失望之色。谢渊在信中对王恒极为称赞,但是对他的身份与学问传承来历,却只字未提。古丘微微叹了口气,道,“刚刚你的这番话,隐隐让我觉得,埋没了六十年的王氏心学,似乎是有了重见天日的希望一样。不过,谢公说了,你只是来追随我学习的,是不是?”
王恒本想表明自己王氏心学传人的身份,但谢渊曾经特意叮嘱过,在外面万万不可泄露自身身份。而且他与古丘,毕竟是今日第一次见面。要是短短几句话,就把这个秘密端出来,那也太不谨慎了。
顿了一顿之后,王恒道,“不错,谢公叮嘱我,您是心学大家,要是我对心学感兴趣,秦郡除您之外,再没有一人能有您这样的学识和见解。谢公曾是文忠公门生,所以从他那里,我也了解到一些文忠公的事情。毕竟研究心学,文忠公是跳不过去的人物,是不是?”
古丘点点头,“你安心学习吧。生活上的事情,不用过虑。你除了研究学问,还是习武修道之人,这倒是符合我的口味。我会命人给你安排单独的院子,不会耽搁到你修炼。你安顿好了,直接上藏书阁二楼读书。”
王恒心中一喜,道,“多谢古公费心安排。”这样一来,他在古氏学馆的生活,可就算是彻底安稳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