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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着砂石,卷起了砂粒;吹着森林,响起了尖厉的、难听的沙沙声音。
高山怪石,茂林野草,鹰鸠齐飞,群兽出没,这一片深谷老林显出了分外的阴暗潮湿,苍凉寂静。
何强他们在小路上穿来穿去,顽强地朝着北面的方向走了很久了。缺少粮食,没有医药,走到这里,他们只有**个人了。他们都背着枪,衣服都比过江的时候褴褛多了。王大田的脸上那些密密的胡子使他活像一个刺猬老汉。孙英的头发是用细树枝和小草茬扎住的,小牛大脑袋上的头发又黑又密,那身长长的大军衣早就挂破了,像个城里面卖报的小孩子。何强的身上还尽量保持着整齐和干净的样子,可是,若要稍微仔细地看一看,就可以看出来,他那衣裤上有许多挂破了又缝起来的痕迹,而且,裤腿上全都成了灰黄色,有的是玷树叶沾污的,有的是染上了黄色泥巴的斑点。几个新战士的老百姓服装已经破烂了,头上的帕子沾着许多油污。他们所有的人都显得是神色憔悴,身体衰弱。
他们在森林间的小路上困难地走着。穿过森林的时候。他们用手攀住小树,一棵一棵地往前拖。上山的时候,他们走几步,停一停,喘息很久;过小溪的时候,他们没有力量跳过去,就和走陆地一样,从水中趟过去。
从早上走到中午,人们都累得喘不过气来了。
孙英一屁股坐到地上,揉着脚,痛得直吸气。小牛连忙也凑过去,坐下来,看看自己的脚,又看看孙英的脚,偷偷地咽了口唾沫,没敢出声。
何强愁闷地看着孙英,便朝大家说:
“好,都休息一会。”他蹲下身来,看了看孙英的脚,关心地问,“怎么了,又打泡了么?”
孙英点了点头。
何强从自己头上拔下了根头发,递给孙英,并且扶住了孙英,说:
“脱下鞋来,在泡上穿根头发,就永远也不会打泡了。”
孙英看看何强,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何强立刻坐到地下,脱下自己的“皮草鞋”。1
“你看,就是管事么!”
“呵!”孙英惊叫了一声,她看见何强的脚上不止是打了一个泡,而是好像有一层半透明的东西罩在脚板上。每只脚上总有三四处还多的地方穿过了头发,泡里的水从头发的空隙中挤出来,何强的脚上像是穿了一个皮子做的皮脚布。
“你不痛么?”孙英担心地问。
“队长准是不痛。”小牛闪着惊奇羡慕的眼睛。他自己也走得很累,跋山涉水,脚上也磨出泡,只是他觉着要是比起队长来,自己脚上的泡又小又少。
“痛是有点痛,其实,走惯了,就和手上提条步枪一样,只感觉多了点东西,显着沉了点儿。”何强笑着说。
孙英看着何强。想着,何干事肩头上的担子负得重了,责任大了。变得完完全全是个大人了。在政治部的时候,所有的干事里头,只有何强一个人好叫唤,到处乱蹦乱跳,一点顾忌都没有。孙英不由己地摸了摸挎包,装着一双还没有织成的草鞋,脸上一红,便不自然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嗯?”何强莫名其妙地看着孙英。
“何强,你更能干了。”孙英还是红着脸,流露出心悦诚服的神情说着。
“咳,真是的,你扯到哪儿去了。”何强也觉得脸上有点发烧,不好意思迎着孙英的眼光,便转过头去,拉着小牛说:“小鬼,来,我给你也弄个带头发的泡泡儿。”
小牛早就在揪着自己的头发,无奈是又短又密,揪得生痛也揪不下来。小牛正在发愁呢,闪着委屈的小眼看着何强说:
“队长,我的头发就是没你的粗呀!”
这一下,引得大家都笑开了。
这时,所有的同志都休息了。有的把枪支往头上一枕,就躺倒在地上,有的索性将枪推到胸上,仰着身子像摔倒一样地躺倒下去。他们虽然累、困、饿、乏,但是,他们默默地忍受着这些困难。
孙英一边在脚上穿着头发,一边看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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